炑臨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對自己耀武揚威計程車兵變成一灘血水,他忽然想到兵慶,暗歎那蘇然真是福大命大。
離風緩緩地放下手,並沒有太多的異樣。
“走吧,”他對炑臨說,“你回不去了。”
炑臨知道離風所言不假,眼下自己應該也在通緝之列。
可洛城就在離他幾十裡的地方,那裡有王申銅、沈弈,有他的家,他之前生活的全部。
他應該怨恨離風,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
但是自己真的喜歡平靜的生活嗎?炑臨也不得而知,反正他對離風恨不起來,甚至因為他的兩次相救而心存感激,比起萬山那心狠手辣的手下,這個在逃的離風可仁慈太多了,至少不圖自己什麼。
炑臨想站起來,可他的手被小刀釘在地上。
離風也注意到了這點,他俯下身,在炑臨身上點了幾下,手法與黑袍老者如出一轍,接著離風手握在刀柄上,對炑臨說:“可能會有點痛。”
炑臨點點頭。
離風也不猶豫,將小刀瞬間拔出。
炑臨吃痛,但他強忍著不叫。
離風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小瓶藥丸,他把藥丸遞給炑臨,說:“吃下去。”
炑臨照辦。
離風四下環顧,從地上撿起一個炑臨吃剩下的致幻果的核,他把籽從果肉中分離出來,只輕輕一握,那些籽便成了粉末。
離風拿著粉末就要往炑臨傷口處灑,炑臨連連後退。
是人都知道這果子致幻效果最強的就是它的籽,雖然不知道外服是什麼效果,但他剛才已經吃夠了苦頭,如今因為受傷清醒過來,他可不想再次 陷入無邊的幻覺中。
離風也不解釋,只是用那種‘相信我’的眼神看著炑臨,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炑臨才把自己的手交出去。
眼下他也只能相信離風了。
離風把粉末小心地灑在炑臨的傷口處,輕輕地用手塗抹均勻。那粉末剛與傷口接觸時,如同火上澆油般,炑臨的痛苦被放大了數倍不止。
炑臨痛得大叫起來,但數息之後,那痛苦就開始鈍化消散,他的手也跟著麻痺起來,到最後炑臨都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了。
炑臨的變化離風都看在眼裡,他解釋說:“致幻果是一種很好的止痛藥。”顯然他也知道致幻果另外的用途,所以才對炑臨最開始的抗拒視若無睹。
“還真是……”炑臨本來想說千人千面,但覺得不恰當。他想了一會兒想不出更加合適的說法,沒有用比千人千面來形容致幻果更貼切的了,在大部分人手裡是毒品的東西,在另外的人手裡便成了治病的良藥。
離風也不催炑臨走了,反而是挨著炑臨坐了下來。
他們在森林裡一個隆起的地方,與周圍的景物有一定的高度差,因此擁有較好的視野,這也是為什麼士兵能輕易發現他的原因。
經過剛才的折騰,此時已是日薄西山,士兵拴在一邊的天馬並不能理解它的主人的死亡,正收起翅膀百無聊賴地吃草。
一望無際的森林,微風,夕陽,晚霞,駿馬,如果旁邊沒有士兵的血,這該是一副多麼美妙的畫面。
離風扯著自己的頭髮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確認什麼,但是結果顯然不合乎他的期望。
離風問炑臨:“還是想回去嗎?”他看了看旁邊的天馬,示意他如果執意要回洛城可以騎這匹馬。
炑臨明白他的意思,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他:“你怎麼打算的?”
炑臨老友對話般的語氣令離風有些失神。
離風搖了搖頭,道:“我現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很多時候炑臨都覺得離風蒼老的外表下住著一個年輕的靈魂,或許他行動緩慢,處處體現出一個老人的疲態,但炑臨總覺得他應該更年輕一些。
“洛城城主會罩著我,但是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炑臨坦白。萬山是比厲迫天強大太多的存在,無論是在楚國的地位還是自身實力。厲迫天對自己挺好的,炑臨不想讓他因此為難。
更何況,他對外面的世界多少有些嚮往。進入聚核境以後,炑臨的武道熱情上漲到一個空前的高度,武道大會,以及這幾天的遭遇,讓他接觸到很多強者,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在王申銅的羽翼下快樂玩耍的少年了。
“過段時間再回去吧。”炑臨說。
他倒不是想粘著離風,畢竟離風被萬山追殺,說明他本身就是一個危險人物。只是炑臨也想趁此機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虛榮大陸,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我想出去闖一闖。”炑臨認真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