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仔細說說嘛,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要知道,野獸的身體比人類要強壯得多,身體構造也更適合自然生產,更不要說接近於魔獸的獨角獸了。
按理說,僅僅是胎兒大了一點,是不應該讓她如此痛苦的。
我剛才用神術探查了一下,有兩個問題。
首先,她肚子裡懷的並不是只有一個寶寶,而是兩個,一大一小。
兩者近乎同時滑落,結果被大的那個卡住了通道,如果不快點順產,恐怕小的那個也有窒息的危險。
其二,我注意到寶寶父親的血統非常高貴,外行人很少知道,在生產高等級的後代時,胎兒在最後分娩前反而是最危險的時刻,比普通獨角獸的生產要難上幾倍。
這一點在母親是低階血統時格外明顯。
這或許是獨角獸一族的傳承,在最後一刻接受某種考驗,又或者是胎兒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從母體中吸收足夠讓它們血脈蛻變最重要的遺傳物質。
沒人說得清是為什麼,但確實血脈越高貴,越會如此。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也不知道是該恭喜你,還是惋惜。”
索菲婭和安娜的手緊緊地抓在菲利普的胳膊上,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越是血脈高貴天賦出眾的後代孕育和生產越是艱難,如同上天制定的某種規則。
獨角獸如此,沃德族同樣如此,菲利普幼年時多舛的命運不正是最生動的寫照嗎。
羅琳的一席話讓兩個未婚未孕的女性情不自禁地代入了自身,更加緊張了起來。
越是這種時候,菲利普反而恢復了一絲冷靜,他皺著眉頭問道:“那需要我做什麼?”
羅琳擺了擺手,勸慰道:“我會留在這裡看護,有神術的支撐,一時半會倒也無需擔心。
除了娜塔莉自身的意志之外,你最好準備一些固本培元的藥材熬製出來,最好是能夠最佳化魔獸血脈的天材地寶給她灌下,或許可以幫助她更輕鬆渡過這個難關。
否則即使是順利生產,也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傷,產後恢復期要漫長的多。”
菲利普馬上安排了下去,甚至不惜讓保羅這位聖階強者利用自己的速度天賦,儘快從彼得的商行裡調集物資。
好在保羅也算是看著娜塔莉長大的,並沒有因此有什麼怨言。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色已經發亮,菲利普始終守候在馬廄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為了不添亂,亞瑟也被保羅控制了起來,只能在另一座馬廄裡悲傷地呼喚著,因為經過一夜的折磨,現在已經聽不到娜塔莉的慘叫了。
哪怕灌入了大量珍貴的藥材,但她還是肉眼可見地衰弱下去,毛色灰暗乾燥,雙眼也無神了起來。
即使不用羅琳的提醒,菲利普也知道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這說明那些草藥中的精華已經被體內的胎兒吸收,反而作為母親的娜塔莉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滋補,只是充當了一箇中轉的媒介。
跪在已經被血水和汗液染溼的草墊上,菲利普把額頭貼在了娜塔莉的臉上,輕輕摩擦著:“我的好姑娘,你怎麼這麼傻,給自己留一點也好。”
所有人對於他能和獨角獸說話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露出驚奇的神色,反而對於娜塔莉表現出來的無私母愛感動了。
索菲婭和安娜更是互相抱在了一起,輕聲哭泣著。
娜塔莉伸出軟軟的舌頭,在菲利普臉上舔了兩下,沒有往日裡那股溼漉漉的感覺,只有一片涼意,這說明她正在失溫。
看著娜塔莉堅強又固執的樣子,哪怕菲利普知道這是過於擔心的緣故,可他還是恨透了亞瑟,想要把他痛揍一頓,也有點恨上了此刻還在肚子裡的寶寶過於貪婪。
娜塔莉舔了兩下就沒有力氣了,就連眼睛也閉上了,不讓菲利普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可是呼吸卻越來越慢,越來越輕。
菲利普在她的脖子上摸了一把,卻只抓了一把如同亂草一樣的灰白色長毛。
“不好,娜塔莉和寶寶們的心跳都在減弱,她們支撐不住了。”同樣守了一晚的羅琳也擦了一把眼淚,突然大聲喊道。
菲利普愣了一下,他感覺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在忽大忽小的變化著,找不到焦距,顯得極不真實。
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這一刻,絕望的陰影籠罩了他。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十幾年前,在狂獅城堡的馬廄裡,第一眼看見那個小小的,長著一雙長耳朵的小兔子一樣的娜塔莉。
第一次摟著她軟軟的小身子睡在城堡的大床上,第一次合練時憤怒地咬向愛德華的樣子,第一次騎著它追風奔跑,第一次參加騎術大賽獲得冠軍,第一次在戰場上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