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吉德羅剛背轉著身,小心翼翼地將老庫克放到馬車的車廂裡,還沒站直身體,就感到後頸上的汗毛好像被人吹了一口冷氣,猛然豎了起來。
吉德羅下意識地往前躲了一下,就感到後輩傳來一記重拳,讓他向前踉蹌了幾步,心窩一陣陣發甜。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拳實打實地落到脆弱的後頸,相信即便以他一級覺醒的實力也會昏倒在地。
眼見一拳打偏,老庫克用僅剩的那支柺杖在馬車另外一側的車窗上用力一砸,然後就從那個孔洞中鑽了出去,動作之敏捷完全看不出剛才還是一副笨拙的樣子。
“這個老混蛋,快攔住他。”吉德羅惱羞成怒地喊道,誰能想到一個貧民窟的老瘸子能有這樣的身手和心機,直到現在他還沒想明白自己究竟哪裡露出了破綻。
另外兩個錦衣漢子飛快地追到馬車另一面的街面上,但除了那件用來擋住碎木屑的外套之外,早已不見老庫克的身影。
“在對面的樓道里,快上去。”反倒是被馬車擋住的吉德羅看得很清楚,老庫克瘦弱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躥進了另外一座同樣破舊骯髒的筒子樓裡,只是幾個呼吸就跑到了二層的位置。
幾人追了進去,可惜除了吉德羅之外,其他兩人竟不能跟上老庫克的速度,很快就被甩掉了。
即使是吉德羅窮追不捨,但這座筒子樓卻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穿過三樓的走廊,窗外就是另一片空地,還有雞舍和鴨舍胡亂搭建在上面,再往後仍是四通八達的巷道和好像永遠走不出去的迷宮般的樓群。
如果不是老庫克的速度越來越慢,吉德羅很可能這次出手就會鎩羽而歸,丟一個大臉。
作為一名從小就被培養出來的外管事,這簡直是他的恥辱。
可是誰又能事先料到,不過誆騙綁架一名貧民窟裡的病秧子老瘸子,竟然會這麼麻煩,出動他這樣一位覺醒者已經足夠的謹慎和小題大做了。
前面的老庫克越來越慢,腳下也瘸了起來,終究是傷及了根本,覺醒的爆發又讓原本脆弱不堪的肌肉和韌帶承受不住,現在能夠站著已經是他極力忍耐的結果了。
無奈之下,老庫克停了下來,轉身依靠在一個搭建在拐角的雜物架上,胸口上下起伏,劇烈地喘息著。
“哈,一名老兵,真是讓人驚喜啊,你是怎麼發現的?”吉德羅靠近了十米之內,卻謹慎地沒有繼續上前,而是拔出了後腰藏著的匕首,指著老庫克問道。
“劍帶。”
“什麼?”
“我是說,你的劍帶暴露了你。”
“你究竟在說什麼?這樣的劍帶城裡足有幾千個。”
“沒錯,同樣皮質同樣款式的劍帶遠遠不止幾千個,十幾年來最少也賣出了十幾萬個,那些真正的菲利普少爺的手下們也確實都換上了這種明顯帶有聖城特色的劍帶。”
“不要故弄玄虛老傢伙,掙扎下去你的傷會更重,如果沒有那個架子,你恐怕已經站不住了吧。”一邊說著,吉德羅一邊小心地向前挪動,尋找著最佳的動手時機。
老庫克那張佈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右手在背後的雜物架上暗暗摸索著什麼。
“年輕人,你已經穩操勝券了,何必這麼暴躁。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劍帶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嗎?”
“什麼問題?”吉德羅看著老庫克放在背後的手,再次小心地靠近了一步。
“你似乎忘記了,這裡可是皮匠區,整座佛羅艮乃至周邊地區所有的皮貨都是在這裡完成基礎加工的。
住在這個區的人或許是苦力、工匠和花蛇,但無論是誰都能很清楚地辨認出,這種劍帶所採用的是那種漂染工藝,用的又是誰家的藥水。
雖然樣式和顏色完全一樣,但是藥水味道間細微的差別卻騙不了人。
兩年前老索爾就死了,所以他家的藥水兩年前就已經停產了。
當然你可能買的就是存貨,真正暴露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吉德羅終於貼著牆靠近了庫克的五米之內,從這裡他已經可以直接發起致命的一擊。
“你,還有你的手下大拇指和食指之間都有一塊厚繭,這可是長期修習奧里昂橡木劍士學院特有的拔劍術才會造成的結果。
很不幸,我的手上也有一塊。”
話音剛落,庫克從背後伸出了右手,搶先一步打向了吉德羅。
吉德羅向左閃身避過了襲擊,一塊金屬製成的秤砣帶著風聲砸到了牆壁上,崩碎的牆面打在他的背後隱隱作痛。
他手中的匕首閃電般刺向庫克的肋下,可惜必須要活口,所以吉德羅很理智地避開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