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出到日落再到日出。從天光大亮到月上梢頭再到天光大亮。
齊震在正屋前廳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蒼白的面上一層冷汗,身上的衣衫早已溼透又晾乾再次被溼透。
齊震本就重傷未愈,又跪了這麼時間。到第三日時,挺直的身軀已止不住的搖晃。
東倒西歪的,好似狂風中一棵幼小的樹苗。
直到第三日黃昏,齊叔才陰沉著臉來到廳中,讓齊震跟他去到祠堂裡。
齊震的雙腿已經完全麻痺,膝蓋上更是紅腫如剛出鍋的大饅頭。
別說走路,只站起身都是鑽心的疼。
齊叔沒管他,頭也不回的向前面走去。
待齊震踉蹌著來到祠堂,齊叔出口又讓齊震跪下。
齊震自是二話沒有。對著祖宗牌位,雙膝一彎,再次直挺挺的跪下了。
祠堂裡陰冷無比,地面全是堅硬的青石板。齊震這一跪,彷彿一記鐵錘狠狠敲向傷口。
任齊震性子再怎麼隱忍,也疼的齜牙擰眉的。
“望爹成全!”
齊震發白的雙唇微微顫抖,出口的話都帶著明顯的顫音。
齊叔面無表情的看了齊震一會,轉而又把雙手背到身後,雙眸緊盯著最前面的齊燁牌位。
“你可知我為何不讓你和楊族那姑娘在一起?”
“因為齊楊兩族的恩怨。”
“是。”
齊叔應了一聲,又轉身看向齊震。
“但你可知,當年那楊戰曾立下毒誓,楊族兒女日後若有違揹他意和齊族成親者,輕則雙雙殞命,重則禍及整個家族。”
“我知你對那姑娘情深似海,為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你連那姑娘的性命也不在乎了?連全族的性命也不在乎了?”
齊叔的話讓齊震震驚不已。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威嚴如山的父親。
即使知道不可能,齊震仍是對父親的話存了一絲僥倖或許,這是父親為了讓自己離開芝蘭而編織的謊言。
似是看透齊震的那一絲僥倖。
齊叔隨後舉二指於胸口,面朝祖宗牌位,聲音莊嚴而肅穆。
“我齊熠,對著祖宗牌位發誓,如有半句虛言,必不得善終。”
齊震筆直的身軀因為齊熠的話而整個的彎曲下去。狼狽的跪坐在冰涼如水的青石地面上。
眸中最後一絲希望的光也熄滅了。他痛苦的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他不能接受自己和芝蘭這般的宿命。
而尾隨他們父子而來此刻正貼著祠堂的屋門站立的梁夢也是心下大駭。
想來,這便是為何齊震最後負了芝蘭的原因了。
可是
梁夢心中仍是對芝蘭打抱不平。即使不能在一起,兩人如此深厚的感情,那麼多情真意切的海誓山盟。
即使一句終身不娶,也好歹不算辜負這份感情。
屋中沉默了半晌,再次傳來齊震顯出幾分沙啞卻十分堅定的話語。
梁夢趕忙靜心側耳聽去。
“若今生註定我和芝蘭不能相守,為不負她,我齊震將終生不娶。”
身軀跪的筆直,和剛才齊熠起誓一樣的,齊震也舉二指放在胸口。
看著前面桌上一排排祖先牌位的雙眸堅毅而認真。
齊震的話讓門外的梁夢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