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作品被調換到偏遠處的展臺,是第二隻獅子。
之後。
崔小明相信還會有第三隻、第四隻,再勇猛的角鬥士也有力竭倒地的那一天。而他所做的,只需要像那位古羅馬著名的愛好角鬥遊戲的皇帝康茂德一樣,斬下對方的頭顱,迎接全場的起立歡呼就好。
康茂德是一位非常失敗的皇帝,沒準有機會競爭古羅馬歷史上最兇惡殘忍的帝王,最後死於禁衛軍的謀殺。
他又沒準是古羅馬歷史上最成功的角鬥士。
自不必說。
他從來沒有在鬥獸場裡輸掉過任何一場競賽。
鬥獸場裡的競爭,從來不會只於勇氣相關。
由皇帝扮演的角鬥士會生,真正的角鬥士會死。
藝術節上的競賽,也從來不會只於藝術相關。
他會贏。
顧為經會輸。
這是權力已經寫好的宿命詔書。
一個被曹軒欣賞的年輕人,他的作品被擺在展廳的角落,他被宴會廳裡的人群冷落在社交圈的角落,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麼?
當誰發現自己不合群的時候,他不能說,整個人群出了什麼問題。不,人群沒有問題。男人依舊在高談闊論,女人依舊在掩嘴微笑,那些盛著蜂蜜酒漿的香檳杯依舊清脆的碰撞在一起。
他只能說,自己錯了。
他只能承認,自己不適應這裡。
他不屬於這裡。
在喧鬧的人宴會廳裡,一個地方之所以會顯得安靜清冷是有原因的,就像綿延的森林會繞開某處土地,也是有原因的。
或許是那裡的雨水太少,或許是那裡陽光不夠,或許是那裡的溫度不適合植被生存。
自然,它自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是達爾文的話,這是科學。
無論是族群驅逐了它,還是它驅逐出了族群。
都一樣。
它都註定會衰敗與枯萎。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崔軒祐被自家兒子已經調教的很是乖巧了,在一邊請示道。
“嗯……暫時的。至少等他的那場濱海藝術中心裡的採訪結束了再說。要是他的那篇論文暴了大雷,我們再去錘錘破鼓。”
“真是夠藝術的,別擔心,就算萬一世間都忘了你,有一天,幾十年以後,我會在自己的回憶錄裡,給你留下專門的一章的。”
崔小明看向對方,笑笑在心裡說道。
“不過,我們現在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聽說《油畫》的團隊來了。老爸,你能幫我安排一篇《油畫》的採訪麼?放心,我不難為你,我不奢求什麼專訪,能在關於獅城雙年展的文章裡,說上我一兩句好話就行。”
他用請求的口吻,向父親崔軒祐下達吩咐。
“呃……”光頭藝術家的臉上,有一絲明顯的尷尬。
“有點難。小明,你不瞭解,《油畫》和其他我們之前拜訪過的藝術評論媒體都不一樣,它們是行業老大,它們幾乎是從來不主動配合別的畫家的通告申請的。劉子明能要來《油畫》的採訪,不意味著你老爸能行。”
“這樣,你帶我拜訪一下伊蓮娜小姐,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自己搞定。”崔小明換了個要求。
崔軒祐繼續尷尬。
“還是有點難為您了?”崔小明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