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成，孟述也可以在他走後代師傳藝，依葫蘆畫瓢地照搬他的教導，再收幾個徒弟慢慢摸索領悟，總不至於真斷了傳承。
可老爺子心中到底是存了缺憾。
這不，甫一聽說有個小小神童出手不凡，他就禁不住心癢癢地趕來了麼？
別的且不說，孩子的想象力與創造力是最活躍豐富的時候。
光是這一點，就是性子早已經定型的孟述，所拍馬不能及的。
“宋瓷是吧？我相信你。”
臧國良一口肯定了小孩的話，或者說，巴不得敲定這個事實，好方便他收徒。
孟述被老師當眾拆臺，很有些憋屈地看了老師一眼，卻被無情忽視，不由得在旁委屈地生起悶氣。
這就是在老師身邊如同親兒子一般帶大的徒弟的小毛病，甭管多大了，在老師面前還拿自己當小孩子一樣爭寵呢。
宋瓷哪知道這師徒二人心裡的彎彎繞繞，聽老先生挺她，便愉快地朝人家彎彎眼睛笑。
“謝謝您的信任，我本來也沒說謊。”
她從不否認尹南風是她的中醫老師。
但尹老師也早跟她說過，醫術一道，做不得假，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她想把針灸的功勞推給老師，心意他領了，但事情不能這麼做。
先不說尹南風事後能不能儘快掌握針灸之術，為她圓謊；單就他跟她學習針灸手藝的順序來看，其實該他喚她一聲老師的。
術業有專攻，達者為先，尹南風倒是不介意對外說實話，這本也是符合他良知的做法。
而這也並不妨礙宋瓷是他現如今最得意的弟子這一事實。
他們畢竟是正經磕過頭拜過師的，宋瓷也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誓言，關係不會輕易變動。
這就像是，尹南風給醫學院以及中醫院那麼多醫學生、醫生上過課，論資排輩的話是他們鐵板釘釘的前輩，但這也不妨礙他回過頭向晚輩討教技藝。
三人行必有我師，取長補短，活到老學到老，本就是吾輩醫者該有的覺悟。
說遠了。
總之就是，尹南風不同意替自學成才的學生背鍋，針灸這事兒跟他不挨著。
師徒口徑不統一，宋瓷被人問到頭上，也只好實話實說。
卻不知她這堅持的說法，恰恰好正中臧老先生的下懷。
帶藝投師半路師徒總歸不那麼好聽，他老頭子也是要面子的。
老爺子捋須微笑，目光慈和，開門見山地問：
“那你是真的很聰明瞭，在針灸一道上頗有天賦。看你對針灸挺感興趣的，想不想跟著老師正式系統地深入學習啊？
鬼醫十三針你聽說過沒有？想不想學？我會。”
聽了這話，宋春安跟李勝男兩口子就像是被一個大餡餅砸中腦門，高興得都快眼冒金星了！
李勝男緊張地去握丈夫的手，發覺他手心同樣潮熱潮熱的，一看就是跟她一樣激動。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皆是一副眼神發亮的模樣。
李勝男重重捏了丈夫手一把，示意他趕緊幫閨女說說話，這麼好的機會千萬別錯過了。
鬼醫十三針啊！就算以前隔行如隔山不識貨，現在他們打聽過不少底細之後，哪裡還不懂得這套針法以及臧老爺子的鼎鼎大名？
能被臧老爺子收為弟子，甚至是關門弟子，還是老爺子主動要收徒的，這是多大的榮耀？閨女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李勝男情緒大起大落，生怕自己說話不謹慎得罪了人家，連連使眼色叫丈夫代為答應。
可宋春安同樣也激動著呢。
這麼一耽擱，開口就晚了幾秒。
就聽見他們閨女脆生生地答：
“要我拜你為師嗎？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