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半闔著眼睛沒有說話,墨香便也沉默了下來。
眼中慢慢蓄上了淚水,想著若早知如此,還不去一開始就嫁給張公子去江南算了。
左右那兩個莊戶姑娘好拿捏,總比留在京城給人當妾的強。
可縱使做妾,那也是四皇子的妾,遠非張公子可比,墨香越想越是糾結。
沈安安只是靜靜閉著眼睛,躺了好久好久。
直到天色昏沉,墨染稟報,沈長赫來了, 她才睜開眼睛起身。
那雙眸子一樣的清冷,卻比之以前又有所不同人。
房門開啟,院中的沈長赫才回身,朝廊下看去。
“大哥怎麼不進屋?”
沈長赫注視了一會兒沈安安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才慢慢移開視線,“今日不冷,屋裡有火爐悶得慌。”
他本以為女兒家遇上這種事兒都會哭,安安也不例外,可這會兒看著她,才覺得是自己想差了。
妹妹是祖母一手帶大,怎是普通閨閣女子可比。
“你當真要嫁給四皇子?”
沈安安沉默。
就在沈長赫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輕輕說了一個“嗯。”
“是為了沈家和祖母嗎?”
沈安安一怔,微微偏開頭,沒敢和沈長赫對視。
“大哥,祖母不該死的,這分明就是無妄之災。”
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讓她失去了她最愛的人, 她如何會不生氣憤怒呢。
沈長赫薄唇緊抿,眼中也散發出淡淡冷意。
“我是擔心,大業當前,四皇子會……”
“我沒有寄希望於他。”沈安安語氣冷淡。
“大勢所趨,聖旨已下,既然婚事勢在必行,那我就只能盡力為自己謀奪有利的東西。”
既是改變不了走向,那就改變過程,就魚死網破。
祖母,絕不可能就如此枉死。
什麼前世今生,什麼兒女私情,她只知曉最疼她的祖母死了,她的親人也在受皇權的餘毒。
皇帝敢賜婚,她就敢嫁,敢攪他個天翻地覆!
“安安。”
沈長赫心中發沉,如此冷凝陰鷙的沈安安,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他心中不免生出悲涼,若是自己有用些,或許妹妹就不至於此。
“大哥,我知你想勸我離開,可我已經走不了,從祖母不在,我就被困在了這座皇城裡,只要那些人一日還在,我就一日不能釋懷。”
離開皇城,幸福的生活,是她一直的心之所向,而那份心之所向中最重要的人不在了,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
若是最後連沈家都保不住,甚至因為她的自以為是走上比上一世更加慘烈的結局。
她會自責羞愧,會痛不欲生。
沈長赫移開目光,陪她一同眺望遠處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