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待在這種地方了!”他道,“一看到這座橋我就想起孔健,想起孔健我就心裡發毛!我們還是繼續出發吧!”
“對!我們走吧!這兒還躺著一個沈良呢!”立刻就有人附和了。
其他人也沒有表示反對,誰都不想再繼續留在這個傷心之地了。
“那就走吧!”布爺很乾脆地起身,但又提出了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孔健不在了,誰來斷後?”
結果是一片沉默。剛剛才起來的積極性又被一陣尷尬的氣氛給沖淡了。
斷後是一件苦活兒,吃力又不討好,自然誰也不願意去幹。更何況,剛剛才死了一個負責斷後的孔健,誰還樂意走在隊伍最後面呀?
布爺又問了一次,還是無人回答。最後還是鳥肉提議道:“布爺,你是領隊,這事兒還是由你來定吧!大家夥兒覺得呢?”
可是回答他的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既不反對這個提議,也沒人贊同。我甚至看見幾名老鏢師已經開始低頭了,似乎是想躲開布爺的視線,免得點到自己的名字。
“不好!”布爺自己也搖頭否定了鳥肉的提議。
他道:“這個時候還願意斷後的人才是真正有骨氣有膽量的人!如果我隨便點了一個人的名字,但是他膽氣不足,又不想幹,強迫的結果很可能既害了他,也會把大家夥兒都害了的!”
“那怎麼辦?”鳥肉也沒招了。
“還是憑自願吧!”布爺道,“我認為可以擔得起這個責任的人就挨個問過去,願意還是不願意的都吭一聲。到最後如果還是沒人願意幹,那就由我來親自斷後,換個人在前面開路!”
布爺這麼一說,大家又是一驚。布爺斷後是沒問題,可同樣誰也不願意走在最前頭去開路呀!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開路的人面對的是未知的路徑和永遠無法預料的局面,責任更重,危險性也更大!
於是, 就開始有人勸布爺了,希望他還是繼續留在前面帶隊。可當布爺反問回去:“我來帶隊。那你願不願意去斷後?”勸他的人立馬就蔫了,閉口不敢回答。
最後沒辦法了,布爺真的就開始一個個地點名。前面連著點了四個老鏢師,全部都搖頭表示不敢斷後。第五個,布爺的眼光終於看向了我,似乎充滿了期待:“翟自勝?”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彙集到了我的身上。我是個剛入隊還才滿半年的新人,如果連我都拒絕的話,估計剩下的人本事就更不怎麼樣了。
我身邊的鳥肉就是一臉苦逼樣地看著我,估計我之後就應該是他排在第六位了吧。他的跑商經驗是比我豐富多了,但是功夫太差,嘴巴厲害膽子卻不行。或許他算算賬、照料照料牲口是把能手,可讓他去斷後?還是算了吧!
鳥肉過後,就只剩下三名不會武藝的夥計了,讓他們去斷後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其實我已經是布爺最後唯一靠譜的選擇了!
我挨個把隊友都看了一圈後,目光又回到了布爺那兒,他依然保留著期待。我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便對布爺道:“那就我來吧!”
全隊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好樣的!”鳥肉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勉強笑道。
其他人也紛紛向我表示誇獎:
“小翟,靠你了!”
“還是你有勇氣!老哥佩服!”
“呼!幸虧有你,我們終於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布爺也非常滿意,隨即吩咐道:“把多出來的兩隻扁蝨繫到最後一隻大蝸牛的後面。我還是在前面帶隊,翟自勝斷後,其他人的位置不變。出發!”
新的隊形很快就調整完畢,這支多災多難的商隊又再次啟動返回左丘城。我學著孔健的樣子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頭,時不時左右觀察,還要一直豎起耳朵來關注著背後的任何聲響和異常情況。
這種重任在肩的感覺確實不好受,甚至一度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始終保持在緊張的狀態下也非常消耗體力和精神力,怪不得孔健會提出免除他的值夜輪班。隨後僅僅半天的行程就讓我感覺身心疲憊,最後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我連動手去煮飯做菜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好大家還是比較體諒我這個新手的,一致同意今晚就吃乾糧充飢,並且不再安排我值夜。我便得以安穩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又“滿血復活”。
其實,我之所以自願接下來這個斷後的職責,多少還是有些小“迷信”的。孔健落橋身亡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了,如果說黴運已經悄悄地盯上了這支商隊,我不相信倒黴的事情總是偏偏發生在同一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