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長波道:“這就放人?你說的也太輕巧了些。你信不過我,我卻也信不過你。我怕放了人,你就要弄巧,我怕你說了話不作數。”
瞿靈玓道:“我若弄巧,你還能再去殺人。包家就住在小龍谷,你們一伸手就能拿來。”
黃長波道:“你若能設法叫我心安,叫我相信的說的話,相信你能做好這個假朋友,我這就叫他們放了包家父子。”
瞿靈玓返身入座,笑道:“我已答應做你的假朋友,你如何才能心安,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奔波這些天,也沒正經吃幾頓飯,你這裡必有上好的西北牛羊肉,拿些來吧。”
黃長波道:“牛羊全有,不過還得暫且等一等。”向廳外道:“去叫鬱撥先生來。”再向瞿靈玓道:“鬱撥先生是崆峒派鬼佑堂的總巡,博學多識,尤擅運使諸樣藥物,技藝該當不輸於那個徐晚村,梅佔雪那丫頭在襄陽已然見識過。”說罷靜座飲茶,不再多說。
不多時,腳步沙沙輕響,鬱撥臨來到廳口。黃長波起身迎入廳中獻茶後,笑道:“鬱撥先生,瞿大小姐已答應做我的朋友,換出包家父子性命,可我總是難於相信他的話,這卻怎麼好?”
鬱撥臨道:“兩位全都是才人智者,竟想不出一個法門麼?我不信。”
瞿靈玓道:“正因為全都智計過人,才會難於互信。”
鬱撥臨點頭道:“也是,風雲難測,人心難信。二位都沒有好法子,這朋友還是不做的好,也省得牽扯神思。”
黃長波道:“不行,朋友還是要做的。”說到這裡,有人來到廳口躬身行禮,兩手高舉柬貼過頂,說道:“稟報黃姑娘,東邊沒藏先生有書信到。”
黃長波點點頭,來人快步入廳,將柬貼放在小機上,重又向黃長波、鬱撥臨行禮後退出。黃長波抄起柬貼看看封皮,笑道:“想來也不是什麼緊急事,我等等再看。”向鬱撥臨道:“鬱撥總巡精擅醫藥,總該知道忠心丹一類的物事吧?”
鬱撥臨道:“忠心丹之類,說的白了,不過只是以慢性毒藥迫人順服。”
黃長波道:“這種毒藥,該不難配製吧?”
鬱撥臨道:“可說是極其容易。”
黃長波道:“徐晚村的名號,鬱撥總巡是聽說過的,這人的能為,不在你之下。徐先生是瞿姑娘的好朋友,你這毒藥,配出來瞿姑娘服下去,必得徐晚村不能解,不能治,才算是有效有用。”
鬱撥臨道:“俗語說,一人藏物百人難找,使毒也是如此。解毒比起下毒來,本就難上許多,想配出無人能解的毒物,不算什麼難事。我沒見過徐晚村,不知此人所學如何,也不知他是否真就不能解治,話也不敢說滿。我盡其所有,盡其所能,也就是了。”
黃長波道:“如此說,就有勞鬱撥總巡了。”
鬱撥臨伸手入懷,掏出四隻小瓷瓶放於面前小機上,向黃長波道:“姑娘想要何等效驗?”
黃長波沉思半晌,說道:“我要這藥服下後,每過十天就發作一次,必得服我的解藥,否則將苦受折磨。”
鬱撥臨道:“十天發作一次也不為難,只是太過耗費藥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製藥也是一樣,不如改為三十日發作一回。姑娘想要何種折磨?”
黃長波斜眼掃視瞿靈玓,起身端容說道:“我想要藥毒發作時,服藥之人成為浪2 女蕩婦,人所不齒。”
鬱撥臨道:“如此說,我還要回房一趟。”語畢不待黃長波允准,快步出廳去了。
黃長波轉向瞿靈玓,緩緩說道:“你心裡必定在想,我這個人很是無恥不堪,是麼?”
瞿靈玓搖頭道:“無毒不丈夫,說不上堪與不堪。我成了蕩婦,才好掩去你在襄陽所受之辱。”
鬱撥臨迴轉極快,將五粒紅丸及一粒黑丸放到黃長波面前,說道:“黑丸便是毒藥,服下後能有一年藥效,紅丸是解藥,每月服用一顆解毒。說是解藥,卻並不能真正解淨毒性,也只能暫時抑住毒性不發作。”
黃長波道:“一年藥效也儘夠了,鬱撥先生當真正是無所不能。”
鬱撥臨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都有現成的古方在,我只是對照原有舊方,參以己意略加變動而已。不過姑娘放心,就算徐晚村識得這古方,他也配不出真正解藥來。”
黃長波道:“既是古方,就該有個名目,這藥叫什麼名兒?”
鬱撥臨笑道:“就叫‘百媚千嬌’,俗氣得緊。”
黃長波道:“俗是俗了些,卻也有俗的好處,有勞鬱撥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