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到此種關頭,為取回衣包,就算是龍潭虎穴,楚青流也唯有挺身硬闖,更何況只不過是兩個人加上早有佈置的一間客房。說道:“多謝山先生, 這東西若真是崆峒派的,日後我若能見到崆峒派的人,必為貴幫美言。”
山起道:“不用客氣,包裹原本就不是咱們的,交還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跟我來吧。”率先出了店東的臥房,向外走去。那個店東聽見二人要出來,趕緊先一步走開,到客房中報信去了。
楚青流見房門外無人,經過櫃上時,店東又是不在,就暗暗留上了意。再看山起,好象也有些動容。
二人穿過前院,來到後院那兩間正房門外,山起抬手拍打房門,楚青流將地勢又暗暗打量一番,發覺還算開闊,就算敵不過這兩個人,奪不回衣包,真正想要走的話,並不為難。
山起拍打了好久,屋內卻無人出聲應門。兩人就知道不好,山起一腳蹬開房門,楚青流隨即朝門內望去。
旅店的客房本就佈置簡略,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外帶著還有牆角一個臉盆架。又是冬天,床上連個帳子都沒有,房內物事一眼都能看完。
房中間空地上,一個人被捆成一堆蜷臥在那裡。山起叫了聲“師弟”,掏出衣底半截刀,兩步來到那人身前,出刀如飛將繩索挑斷,掏出他嘴裡的破布,才又道:“師弟不用急,你慢慢說。”
火田仍不起身,說道:“穴道。兩邊肩井,兩邊鼻竇、足三里,膻中、玉堂、鳩尾,身柱、神道、筋縮。”來人竟點了他身上這許多穴道,仍是不能放心,還要用繩子再捆起來,真是小心的到了家,也難怪火田弄不出半點聲息動靜。
山起當即動手給師弟解穴,真氣輸入後竟無半點效驗,火田反還倒痛哼了兩聲,可見對頭點穴手法怪異,並非人人都能解開。
山起將師弟抱到床上,拉過被子來給他蓋好,倒杯熱茶來餵給他喝了。火田道:“三個人,一個男的,六十多,兩個女的,十八九,全都,蒙臉,東西,都拿走。我懷裡,有封信。”這人說話三個字兩個字這麼一蹦,倒也能把事說清。
山起伸手從火田懷中掏出一張紙,開啟來,去讀上面的字。楚青流一看那張字紙,心下登時明瞭,面上卻是一副憤憤不平之狀。
山起看過,將紙遞給楚青流,說道:“楚朋友請看。”楚青流並不去接,匆匆掃了一眼,紙上只寫了四個字“我拿去了”。
楚青流在椅子上坐下,說道:“山先生,這事我實在是信不過。”這話若不說,山起必定要懷疑是他的同伴取走了包裹。
山起道:“你說這是我讓人做的局?”
楚青流道:“難道不是麼?”
火田躺在那裡,掙扎說道:“師哥,幫主。我,副幫主,徒弟,十三個,都沒來。”
山起道:“你都聽見了吧?楚朋友,咱們龍虎堂只有十五個人。我師兄弟兩個若是拿了東西就走,不在這裡等,你不也一點法子都沒有?”
楚青流道:“可你總得要留下來打聽一下,是不是?不然的話,你又怎麼去討好崆峒派,他們要是問起這包裹的來歷,你們怎麼回話?”
山起道:“我就是太貪心。我若是聽了師弟的話,拿著東西走路,也就沒有這番波折了。楚朋友,你的東西,還得你自己去找回來,我是幫不上你了。”
楚青流道:“這個包裹不管是不是崆峒派的,這事若是傳到了崆峒派耳中,二位的罪過還真就不小,是你們二位亂插手,這才壞了他們的大事。所以,二位最好能殺了我滅口。”只剩下一個山起已不足為慮,不妨明說明講,激他一激。
山起伸手就要拉刀,隨即收回手。嘆了口氣,說道:“我的武功,跟你動手只有五成勝算,你要是真正想走,我攔擋不住,我也就不去費這個事了。”
楚青流說道:“要是我處在二位的境地,衡山這場熱鬧也就不必看了,泉州更是無需再去。憑山先生的武功,只要切實去做事,龍虎堂未必就不能立足一方。人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也要知道大樹底下不長花草。自由自在過活,不比受人指命要好些麼?我走了。”
起身出屋,山起火田二人既未阻攔,也未相送,連話都未說上一句。楚青流一路回到精思院,直奔上房,天還未黑。
房中四個侍女各據一方,正伏案專心寫畫。為了抄寫便捷,那本梵文書已被破開,瞿靈玓正手拿一塊彎曲鐵片在燈下細細琢磨,看來那塊扎釋出帶也已被拆開。
楚青流到四個侍女案前細看,見她們竟是照著那些梵文,一勾一劃的在照貓畫虎。
瞿靈玓見了他,放下鐵片,說道:“師哥,怎麼樣?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了吧?”
楚青流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山外有山,只要古逾或是蕭陌風來,辦這事就不算為難。”
瞿靈玓道:“不是他們,他們有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