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終於開了口。
“再過幾月,秋收之時,我忠義軍就要北上,與金人決一雌雄。到時候是勝是敗、是生是死,猶未可知。朝廷就不怕我軍潰敗,一無所得,反而要與金人為敵嗎?”
幾人面面相覷,張叔夜剛要說話,王松搖搖頭,繼續道:
“張相公,朝中諸位大臣,包括官家和太子,早已把王松當做漢之王莽、三國之曹操、唐之安祿山。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朝中想要我王松項上人頭的大臣,恐怕是十有八九吧。”
“人生百年,白駒過隙,王松所想要的,不僅僅是恢復我漢唐舊有河山,還要勒馬燕然、封狼居胥,永絕邊患。”
他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目瞪口呆的三人,沉聲道:“歸順朝廷之事,我和一眾部下商議之後,明日回覆諸位。”
迴歸朝廷!
從王鬆口中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大堂中的諸人都是一愣。
“各位兄弟,凡是受過大宋朝廷和官家恩惠,想要離開的,王某絕不阻攔,還有盤纏送上。”
王松沉聲吐出心聲,心裡卻是一陣輕鬆。該來的終究要來。他也不會為了某些人,再去委曲求全,違背初心。
道不同不相為謀,好聚好散,日後才能江湖再見。
郭永嘆口氣,站了起來,肅拜道:“相公,在下深受先帝大恩,若是相公不能歸順朝廷,在下願辭去今日之位,歸隱田園,還望相公成全!”
王松心裡暗歎一聲。郭永家財萬貫,為人最愛惜羽毛,尤慕顏真卿為人。以他這樣一個剛烈的性子,能在自己麾下共事到今,也算是難得了。
張叔夜等人到了河北,其他人都遠遠避之,只有這郭永殷勤招待,也是直腸子一個。
“郭公,你剛烈忠貞、嫉惡如仇,操守可謂俱矣。只是你可知,大丈夫一世,所圖者何?”
郭永一愣,不由得開口道:“請相公明示!”
堂中諸人,也都抬起頭來,看著堂上的王松。
“郭公眼裡只有宋室而無漢族,執著於與趙宋皇室共進退,卻捨棄了千萬漢人百姓,此非義者所為。宋室棄千萬百姓於不顧,郭公則是想隱居田園,置千萬百姓於何地,歷史又如何記載,是宋之忠臣還是我漢人之罪臣?”
郭永臉色通紅,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
王倫臉色微紅,站起來大聲道:
“相公,朝廷一味南逃,割地賠款,膝地求和,棄百姓如敝履。我輩又怎能不心寒?相公若是到了關中,便知百姓無人不罵朝廷,無人不讚譽我忠義軍。相公如何決定,也該順著民意才是。”
牛皋站起來,大聲道:“相公,王倫兄說得不錯!如今金賊還沒有擊退,西夏也是虎視眈眈。此時歸順了朝廷,不但抗金大業無從談起,兄弟們恐怕連怎麼死都不知道。此事斷然不可!”
兵強馬壯者為王,忠義軍戰無不勝。正所謂形勢使然,風調雨順之時,田裡的大好莊稼卻要給別人收割,又有誰會願意。
如今這些軍中將領,個個都是志得意滿,意氣風發。拋去利益和個人榮辱不說,換趙佶在上邊,他們又怎能爽快。
牛皋的一番話,惹來了堂中大部分人的附和。尤其是軍中的將領,幾乎無人
不響應,就連“新入”的徐慶等人也是大聲應和。
“相公,那些大頭巾,個個肚子裡九曲十八彎,吃人不吐骨頭。兄弟們跟著相公,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爽快的很。若是大頭巾們來,小人情願退出軍中,到鄉下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