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閩生輕輕搖頭,嘆息了起來:“要是三叔在就好了。他和官府能說上話,怎麼也能少掏些銀子!”
“大郎,你三叔在也沒用。你也不看看現在的福建巡撫,已經不是葉夢得,全是北邊過來的官員。再加上南外宗正司那些皇親國戚,個個如狼似虎,胃口大著呢!”
宋室南遷,趙佶在臨安府建立朝廷,偏安東南,管理趙氏皇族的南外宗正司也徙遷京口。因該地處於抗金前線,出於安全考慮,後又遷至紹興。
因難捨泉州舶稅之膏腴,建炎二年,朝廷又將宗室三百餘人遷徙泉州,管理皇族宗室事務的“南外宗正司”也隨遷泉州,添差通刺廳改成皇族居住地,司署設在古榕巷內之“水陸寺”中。
趙氏皇族生活奢侈,歌舞聲色,仗勢擾民,其龐大的生活費用,除朝廷少量補貼外,大部分是由泉州地方財政來負擔。時僅俸錢和米價錢兩項,泉州每年計出超14萬貫。此外,南外之官屬與居官宗子之養廉、宗學之養士,每年錢上萬貫、米1500石,也皆由泉州官府出備。
這些皇族成員也都投入海外貿易之中,他們的許多海船都是巧取豪奪,柳海是泉州有名的造船商,對這些人自然是再也熟悉不過。
官府上下其手,橫徵暴斂,皇室巧取豪奪,毫無底線,一派末世景象。難道說,這大宋的氣數盡了?
“爹,長此下去,船場非得早晚垮掉不可。要不然,咱們偷偷去流求,那上面有不少宋人。咱們到了那裡,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柳海看了一眼兒子,搖頭道:“咱們一大家子人,還有船廠,還有那些個老夥計,豈是說走就走的。”
“那就把辛辛苦苦掙的錢,讓給這些貪官汙吏?”
兒子的紛紛不平看在眼裡,柳海苦笑一聲。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嘴裡面雖然這樣說著,柳海心裡頭卻是泛起一絲臆想來。趙宋朝廷江河日下,還能堅持多久,誰心裡也沒底。要是能攀上某位高官,拿錢保個太平,花些銀子倒也值得。
關鍵是朝廷這艘破船,值不值得投資?他是個商人,自然要考慮其中的風險。
父子倆正在苦惱不已,家人進來,說是有客來訪。
“黃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是去了北地,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看到來人走了進來,柳海驚喜交加,趕緊起來行禮。
“柳兄,一言難盡,咱們坐下說話。”
黃師舜坐了下來,幾人寒暄完畢,看到桌上的一堆圖紙,微微一笑。
“柳兄,看來你是得到官府的惠顧了,恭喜,恭喜啊!”
“黃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這都是賠錢的買賣,不提也罷。”
柳閩生見了禮,退了出去,屋子裡面只剩下了黃師舜和柳海二人。
黃師舜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
“柳兄,兄弟我此番前來,有一個不情之情。如果你同意,咱們細談,如果你不同意,就當兄弟我沒有來過。”
黃師舜看著眼前的柳海,十分坦誠。
兩人自小認識,一個是海上的鉅商,一個是造船的大家,幾十年的交情,所以黃師舜也是無所顧忌。
“黃兄有話直說就是,兄弟我洗耳恭聽。”
“其實兄弟我此次前來,是想邀請你北上,在河北重操舊業。有朝一日,再殺回泉州,不知你可明白兄弟的意思?”
柳海大吃一驚,也是低下頭來,聲音極低。
“黃兄,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快說吧,你這是要急死為兄!”
相對於黃師舜的含蓄,柳海更要直接一些。
“柳兄不要著急,容我慢慢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