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叮囑了一下,話題轉到了大宋朝廷身上。
“聽說趙構在揚州厲兵秣馬,編練新軍,不知是真是假。聽說翟亮也在揚州,頗受重用,是也不是?”
翟家滿門忠烈,對大宋朝廷忠心耿耿,翟亮又是年輕氣盛,一直想光大門楣。大宋朝廷南遷,翟亮沒有留在忠義軍中,而是追隨了大宋皇室南下。
“相公所言不錯。”
對於王松直呼趙構之名,李若虛也是有些詫異。按理說,王松生性豁達,胸懷也甚是寬廣,但他對康王趙構,以及御史中丞秦檜等人,好像憤恨甚深,也不知是何緣故。
“翟亮被朝廷任命為御營前軍統制,專司編練新軍。康王趙構駐守淮揚,江東安撫制置使兼知揚州呂頤浩大興土木,修葺城牆,頗有些勵精圖治,臥薪嚐膽的意思。”
揚州為淮南東路的首府,趙佶率大宋皇室衣冠南渡,淮南兩路成為宋金交戰的主戰場之一。歷史上,南宋大詞人辛棄疾詞中有“烽火揚州路”一句,也是表述江淮地區的戰事頻繁。
大運河穿過揚州而北,揚州完全掌控了運河之利。金人佔了山東,勢力已經到了淮河,若是要南下,揚州首當其衝。也不知道,朝廷編練的新軍,能否擋住金人的鐵騎。
王松看著遠處,似有所思。
徐州處於南北交接的戰略要地,再加上週圍河流縱橫,向東可以直接出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忠義軍利國監冶鐵之名,盛於天下,可和邯鄲媲美,絕不能落入金人手中。
“我最擔心的還是河東。”
王松皺眉道:“如今天氣轉涼,完顏宗瀚必會
率軍下,太原府和陝西北路恐怕會首當其衝。”
金人兵強馬壯,若是起傾國之兵,集中對付一路,忠義軍也很難招架。
“相公,河中府控據關河,山川要會,秦晉爭衡之地,自古天下有事,爭雄於河山之會者,未有不以河東為噤喉者也。況且,解鹽關係我軍根本,河中不可不據也!”
黃縱思索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況且,解州產硝多多,我軍火藥製備,也是缺之不得。河中府駐紮大軍,可以隨汾河和黃河而上,伺機北上增援太原城,我軍不可不重視。”
王松點了點頭。果然都是歷史上證明過自己的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戰局的關鍵。
黎城大營,根本沒必要放上萬人馬。兩河地廣人稀,可以把大部人馬調到河中府去,留一部人馬回城即可。
“黃公、朱公,我欲讓你二人牧民河東,和王倫公一起,同時穩定河東軍政,以應對金人大軍南下。”
一下派出三位心腹幕僚經營河東,可見王松對河東的看重。河北有他和李若虛,想來足可以對付。
“相公,在下只是一介書生,戰場臨敵,縱橫疆場,還是需要一位武官接任。”
朱夢說也是接著黃縱的話說道:“相公,河東民生,在下責無旁貸。但若是軍事上,還是軍中將領好的多。”
忠義軍軍中猛將無數,無論是張憲、董先、李彥仙、王彥,還是張橫、鄧世雄、牛皋、楊再興,個個都是如狼似虎。治軍,還是這些人更好些。
王松沉吟了一下道:“黃公去河中府,李彥仙主管軍事,你居中策劃,主抓河中府和河東南部的民政。提點刑獄、恢復民生、辦學教化,責無旁貸。”
黃縱肅拜道:“下官謹遵相公諭令。”
從一介書生到封疆大吏,掌控萬千人生死,一展胸中抱負,修身治國平天下,可謂盡矣。
“朱公擔任太原知府、兼任軍中策畫。軍務由張憲、牛皋等人掌控,儘快恢復太原府以北的沂州、代州、岢嵐軍等地。即使不能軍事佔領,也要實行政務上的宣化。”
朱夢說慨然應允,滿臉通紅。
王松沉聲道:“天氣轉涼,金人剋日南下,或會效追遼帝之故事,搜山檢海,攻略江南。泰山壓頂之下,朝廷或許會集中陝西西軍,在陝西和金人來一次大對決,以減緩其南下之攻勢。”
歷史上,大宋朝廷為了緩和金人攻略江南的計劃,不得已在陝西戰場和金人對決。雖然兵敗,但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江南的壓力。
而現在,金人人為了孤立河東、河北,肯定會對河東的側翼陝西,以及河南發動攻勢。
若是金人緊逼陝西,一定要在秦人舊土、關中之地,讓這些暴虐者,好好的再流一次血,一定要比上次在府州流的更多。
“如若金人進逼陝西,必定會是一場大仗。到時我軍從河中府或岢嵐軍、保德軍入陝,和金人正面大戰一場,定要讓其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王松抱拳行禮,肅然道:“各位拜託了!”
幾人一起施禮,人人面色凝重,均感壓力驟增。
眾人心思各異,但卻都在為黎民以及民族的安危憂心忡忡。
眾人直起身子,向著河面上看去,大河緩緩奔流,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暗渦從生。只有太陽從東方升起,照耀人間萬物,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