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那一隊隊鐵甲軍士,人人彪悍,個個黝黑強壯,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殺氣,讓人心寒。
“河北諸事雖是草創,卻都強國利民。蠻夷侵陵中國,河北練兵之法,甲於天下。王師征伐,天下自安。河北征伐之事,從不勞民,而為益民,王相公所為,是王霸之業也。天下變更,怕只在五年之內。”
黃馨自言自語,黃師舜聽在耳中,不由得慄然心驚。
“孩兒,以你之聰慧,若是男兒身,必能比肩王松,做出一番事業。”
“爹爹過譽了。亂世之中,沒有王相公這般英雄氣概,即便有幾分聰慧,也只是私智小巧,難登大雅之堂。”
黃師舜點了點頭。天子,兵強馬壯為之。要想統制這些驕兵悍將,非王松這樣文韜武略,技藝絕倫者不能。
馬車駛進了宣撫司,父女二人在大堂坐下,一個年輕女子已經在大堂一側等候,看到黃氏父女,女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女子二十歲左右,面板白皙,鉛華不施,秀麗之中自有一股剛毅。她身邊桌上放著一個包袱,還有一件樂器,看來都是她隨身攜帶的行李。
“難道此人是王松的相好?”
黃馨不由得多打量了女子幾眼,心裡莫名地泛起一絲酸意。
“抱歉,抱歉,實在是公務繁忙,瑣事纏身,讓幾位久等了。”
好不容易處理完一堆瑣事,匆匆忙忙走進大堂,王松抱拳施了一禮。
“王相公身系國家大事,日理萬機,能抽出空暇接見我等俗人,小人等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黃師舜大吃一驚,眼前的男子實在是太過年輕,讓他竟然催生出一種“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的感慨來。
“小女子黃馨、這是家父,見過王相公。王相公儀表堂堂,折節待人,為國為民,又兼文韜武略,實乃人中之龍,百姓之福。我父女二人欽佩之至。”
王松不由得多看了眼前的女子幾眼。眉清目秀、鼻樑高挺、烏髮如雲,一身華貴的輕紗顯示出她的身份不俗。談吐頗佳、彬彬有禮,家教必是上等。
這樣秀外慧中的女子,他倒是很少碰見。上一個能想起來的,也就是折月秀了。
黃馨此刻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子。一雙清澈的眼神讓人心動,額頭旁的傷疤不但沒有讓他顯得猙獰,更是讓人心碎而又愛憐。
黃馨的臉色不由得紅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千里姻緣一線牽,難道說的就是眼前的這種感覺和機會嗎?
這一刻,她才感覺有些幸運。從小到大,父親做出來的決定,從來沒有錯過。
若不是這樣,她怎能遇上這樣海水一樣深邃的奇男子?
就在她心神盪漾,浮想聯翩的時候,王松卻已經轉過頭來,深施了一禮。
“賢妹,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自己來了。早知如此,我就讓人到東京城去接你了。”
花想容本來還想說些客套的話,王松的一句“賢妹”,讓她眼睛一紅,輕聲哭泣了起來。
“賢妹,你這是如何了,久別重逢,這是高興的事,不必傷感。”
王松趕緊勸到。沒想到花想容接到他的書信,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相公,聽聞你在府州戰死,小妹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上天保佑,相公安然無恙,小妹今生能再見相公一面,也算是無憾了。”
王松點頭感慨道:“當日府州一戰,哥哥我也是九死一生。在病榻上躺了半年,光是身上的刀傷槍傷就有十幾處。”
花想容又開始抽泣起來,顫聲道:
“大哥,以後這些上戰場拼命的事情,你就讓張橫、李彥仙他們去做。你自己可再也不能出事了,不然小妹都不知該怎麼活了!”
王松一陣尷尬,趕緊溫聲笑道:“賢妹,哥哥我沒死,就是番子的麻煩了。你也不必擔憂,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兩河新創,百廢待興,哥哥還需要你的幫助。”
“哥哥真要小妹的幫助?”
花想容止住了眼淚,在椅子上坐下,她抬起頭來,驚詫地看著王松。
感覺到有些慢待客人,王松趕緊把黃氏父女讓到椅子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這是自然,晚上我為賢妹接風,到時候咱們再細談。”
王松朗聲道:“賢妹先下去休息,待我完成了公事,再去看你。”
看到王松親自送花想容離出去,黃馨眼神複雜,心裡竟然有一些失落。
原來自己在王松心中,還只是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