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中,一道道正在新修的溝渠四通八達,不少的公人正在指揮著農夫,忙著進行修築。看樣子官府是趁著莊稼收割完的這段時間,在疏通河渠,興修水利。
“軍哥,想不到大名府的官員倒是挺勤政愛民,看起來官聲不錯。這渡口上的公廁,新修的溝渠、官道,無一不是為了方便行人、造福百姓。這樣的官員,在大宋已經很少見了。”
聽到坐在馬車上的黃馨的誇讚,前面坐在馬上,正在往城中帶路的年輕憲兵,也是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小娘子有所不知!其實這公廁乃是我家相公弄出來的。還有這修渠、築路,包括修公廁所用的這個土水泥,也是我家相公自己鼓搗出來的。現在大名府的官府修城牆,百姓修房子修牆什麼的,都是用的這個土水泥,修起來可結實呢!”
黃師舜驚訝地問道:“你家相公可是王松王相公,他還有這些本事?”
憲兵一下子板起了臉色,看樣子,黃師舜說的話讓他很不高興。
“大官人,你有所不知。這種土水泥和公廁在兩年前就已經用了,那時候我家相公還在河東,還只是河東義軍的主將。”
看到兩個外鄉人聽得津津有味,年輕的憲兵又高興了起來。他興致勃勃地繼續介紹道:“其實這水泥和公廁也不算什麼,都是小打小鬧。現在軍中用的震天雷和火炮,還有爆炸用的火藥,都是我家相公自己搞出來的,殺的女真人是屁滾尿流,你說厲不厲害!”
“火炮倒是第一次聽到,火藥不是早已經有了嗎?”
黃馨不解地問道:“難道說,你們家的火藥和外面的不一樣?”
“小娘子,你還懂得挺多的。”
憲兵急不可耐地說道:“外面的火藥只能燃燒,不能傷人、殺人。我家相公做的火藥,炸的番子是屁滾尿流。番子自己做的震天雷、火炮,打又打不遠,炸又炸不開,到了戰場上,完全沒用!”
也難怪憲兵驕傲。忠義軍的小炮,可以打到300步以上,女真人的連一半也達不到。忠義軍的震天雷炸出來都是碎片,女真人的常常是炸成兩半,還有許多炸不響。這在戰場上可是性命攸關,優劣明顯,往往能夠左右戰爭的大局。
“厲害!厲害!”
黃馨趕緊恭維道:“聽說你家相公上馬能殺敵,下馬能賦詩,此事可是當真?«破陣子»和«卜運算元»,真的是他七步之內做出來的嗎?”
“這還能有假,滿朝的文武大臣和官家都在,要不然,柔福公主怎麼會喜歡上我家相公!”
憲兵臉都紅了起來,顯然是崇尚武力的暴力男。他朗聲道:“說到功夫,府州一戰,女真第一勇士完顏婁室,都是我家相公的手下敗將。”
“如果你們還不相信,我帶你們到前面去看一下,你們自然就明白了!”
憲兵沒有帶黃馨幾人從西城門進城,反而繞過西城,向東城而去。
黃馨心裡面一顫,輕聲問道:“你家王相公和柔福公主,已經有了百年之好嗎?”
憲兵搖頭道:“柔福公主嫁給了一個姓黃的衙內。我家相公又和朝廷交惡,他們二人是沒有什麼盼頭了。”
黃馨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她一轉頭,卻發現父親正在看著自己,登時變的滿臉通紅。
憲兵年輕氣盛,心腸也熱,他搖頭道:“我若是有我家相公的一成,一定會殺了那些番子雞飛狗跳,潰不成軍。等下
就讓你們看看,我家相公“賽霸王”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黃氏父女相視一笑,心裡倒是好奇,這年輕漢子要帶他們去看些什麼。
城外的官道寬闊筆直,官道兩旁不但有排洩洪水的溝渠,還種滿了柳樹,不時可以看到身著官服的公人,筆直地站在官道兩邊,完全不懼炎熱。
馬車很快在東城外停了下來,憲兵指著不遠處、高高隆起的“京觀”說道:“幾位原諒則個。咱們就在這遠處看,我怕你們到了跟前,會嚇著自個。”
幾人向著憲兵所指的前方看去,都是面如土色,黃馨嚇得大聲驚叫了起來。
望著那密密麻麻,從頭到腳,從上到下,一個個面容猙獰的人頭,黃師舜哆嗦著問道:“小哥,這些都是番子的人頭?”
憲兵點頭道:“這些都是番子和漢奸的人頭。最上面的是金國的三太子完顏宗輔。這些狗賊,在我大宋地界殺人如麻,燒殺搶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那就是他們的報應,叫罪有應得!”
黃馨不敢去看前面的“京觀”,催促道:“軍哥,咱們快走!這麼多的人頭,你家相公真是心狠!”
憲兵搖搖頭,黯然道:“其實這都不算什麼。在這北面百里的洺州城廢墟上,還有一個同樣的“京觀”,最上面的人頭乃是金國皇帝的弟弟完顏闍母。此賊屠了整個洺州城,男女老幼都沒有放過,小人的一家五口,全都陷在了裡面。”
黃氏父女都是一驚,黃馨趕緊低聲道:“軍哥,是奴家太唐突了些。番子兇殘暴虐,毫無人性。對付此等惡賊,當然要以菩薩心腸,霹靂手段。”
憲兵點點頭,馬車轉向,從東安門而入,向著城內而去。
馬車入得城來,黃馨挑起轎簾,向外看去。只見街道乾淨寬敞,兩旁商鋪林立,來往行人熙熙攘攘,市井喧譁,熱鬧程度,就連福建的各城都遠遠不如。
“想不到這王松,治民倒是有一手。”
黃馨心裡面暗暗言道,心中對王松的好奇又增加了幾分。
黃師舜詫異萬分,今日所聞所見,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認知。
武可縱橫天下,文可安邦治國,這樣的王松,他如果圖的不是天下,那他又圖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