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任務其實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配合學院炸掉日本海溝下面那個龍類的胚胎。第二部分是進行日常學習,第三部分則是……”路明非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走在最後面,前面是同樣拎著大包小包的愷撒和楚子航,
“對蛇歧八家進行打壓?”
“不能用‘我們’這種稱謂,因為只有你被安排了最後一項任務,我和楚子航只負責配合,要怎麼做完全聽你安排。”愷撒說,半島酒店的服務生們隔著很遠就見到了顯然在外面進行了大采購的貴客,小跑著迎了出來,口中喊著斯密馬賽,一邊好像真的很慚愧地連連鞠躬並接過三個人手裡的袋子。
今天早些時候離開的時候森上亞希子經理說如果需要購物的話可以叫酒店安排服務生去現場幫忙提東西,此時見到貴客居然沒有這麼做,這些服務生居然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學院安排我們這個小組來日本,應該有指定組長吧?”路明非把購物袋交給服務生,舒展了一下手臂,觀賞樹的枝葉間黃昏時斑駁的光點透過,在他的側臉明滅,這讓他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掌來擋住稍顯晃眼的陽光。
這算是雨季中罕有的好天氣了,烏雲暫時散開,陽光重新溫暖了這座城市,但更大的烏雲正匯聚在城市的邊緣緩慢向著新宿區的方向推進。
路明非隱約能夠感覺到有某種巨大的陰謀正如壓城的烏雲那般朝著他和他的這次日本之行緩緩靠近。
他很清楚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來自於何處,路明非原本就是經歷過兩段時空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能夠洞悉命運。
如果命運這東西真如人所說是亙古不變的綿延長河,那麼自此刻起這條長河便已經在路明非這個唯一的先知先覺者沒有插手的情況下出現了支流。
路明非清楚地記得自己的上一次日本之行發生在當時的大三開學,那麼按照時間來算就是明年的下半年,以此為基礎進行倒推,學院發現日本海溝底部的龍族胚胎心跳也應該是在明年,而絕不該是在2010年這個多雨的七月。
這種感覺很不好,事態的發展正在超出路明非的掌控。雖然這一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可那些改變大多與路明非、與諾諾、與繪梨衣相關。,他們原本就是自命運的盡頭歸來的旅客,能夠在長河中攪動漩渦也不足為奇。
可路明非能夠確認,不管是自己還是師姐都絕對沒有能力促使學院提前發現胚胎。
有人正在不遺餘力的促使路明非在日本之行中遭遇白王的復甦,這讓他不由自主便想到了站在公豬尼奧和赫爾佐格身後的那個組織,他們覬覦的東西是黑王的權力。
可為什麼要促成這一切的發生?
路明非全然沒有頭緒。
一陣風吹過,那些樹的樹葉就搖曳起來,把本就斑駁的光點變得影影綽綽。
路明非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頸。從這裡抬眼望去便能看到佇立在許多灰色建築中的黑晶大廈,那裡就是源氏重工,他似乎在此刻隔著遙遠的距離同繪梨衣對視。
路明非隨後無聲地笑笑。
這段顛簸的長路就要走到盡頭,哪怕前路滿是荊棘,他也手握刀劍再不畏懼。
連死去都不害怕的亡命之徒,又害怕什麼陰謀呢?
正好。路明非心想。不管是什麼東西藏在幕後,到了此時你總該慢慢冒頭了吧?讓我看看能不能剁掉伱的腦袋!
路老闆從來都是瘋子的人設,他常把自己的眼睛藏起來,這樣就能藏起自己的鋒芒與疲憊,也時常無害得像是小白兔。可當他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時候他就會完全撕碎自己的偽裝,猙獰得像是呼嘯山林的猛虎。
所有的念頭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甚至還沒有完全走進東京半島酒店,這時候與楚子航並肩走在更前面的愷撒突然轉頭,加圖索少爺的臉上顯然頗有些不甘與憤怒。
“行動小組的組長是楚子航。”他說,路明非立刻明白了那種不甘和憤懣究竟來自於何處。在他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前,愷撒和楚子航都是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幾乎在任何事情上他們都不會有絲毫退讓,這種情況哪怕到了路明非進校,並且在自由一日上從正面將學生會與獅心會擊潰,也只是有了稍微的緩和。
就算是愷撒這樣驕傲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把路明非當做自己的潛在對手,血統等級造成的實力差距太大,讓他們幾乎升不起太多要和路明非同臺競技的想法。
但作為學院的老牌明星人物,愷撒和楚子航還是在應對路明非的時候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他們的私人關係以及獅心會與學生會之間的雙邊關係在路明非建立龍血社之後迅速升溫,頗有一副三國鼎立孫劉抗曹的架勢。
可這兩位還是誰也不服誰,在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很少會有主次之分。
可是按照學院的慣例,以往像是這種曠日持久的學生行動一般會指定小組中學齡最高的那一個作為小組的組長,而很少出現低年級指揮行動的情況。這顯然是因為高年級學生有更多執行任務的經驗,在心智上也更加成熟,能夠更好地應對突發情況。
“因為我們名義上是學習小組,來日本的任務是進修,所以組長需要由小組中績點最高成績最好的那個人來擔當。”楚子航也轉頭說。
路明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愷撒此君萬般優點,瀟灑多金,又很慷慨,時常在月底解囊幫助那些揭不開鍋的學弟學妹渡過難關,為人豪爽,頗有領袖氣質,學院中的迷妹數量最多,麾下更是有一整支會跳芭蕾舞的美少女舞蹈團。
可如前所說,與愷撒各項優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歷屆學生會主席那宛如被狗啃過一般稀碎的成績。
這廝的理論課成績在學院裡一向墊底,多虧實操課通常能夠拿下最高分,這才堪堪保住了他的A級評價。
至於路明非,他的成績還算過得去,各科教授也願意在考試中對他網開一面,所以勉強能排個前十。但和楚子航這種人形考試機相比那自然是稍遜一籌。
“雖然他是組長,但我們有很高的自主權,可以無視組長這種東西。”愷撒煞有介事。
路明非扶額,實在有些無力吐槽。
專供的餐廳裡已經擺好了榻榻米,東京半島酒店既然是蛇歧八家的產業那自然就要為蛇歧八家找到好本部來的貴客,所以一切都是最高規格。
榻榻米的前面有一張長桌,原本按照櫻小姐的安排今夜的主菜應該是一條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深海藍鰭金槍魚,但因為路明非表示不太喜歡金槍魚的口感和滋味,所以換做了從北海道空運來的A5級和牛,整塊的牛後腿就被擺放在假山托盤裡放置在那張長桌上,冰塊升騰出白色的霧,沿著牛後腿的紋路流淌,帶著廚師帽的主廚就用短刃的木柄廚刀把牛腿肉切開,紅潤如玉,紋路很是誘人。
在主食的烹製手法上,愷撒選擇了碳烤,油被烤熱的滋滋聲很快響起,每個人面前的小桌上都放著諸如照燒河豚、龍蝦刺身、照燒章魚和鐵板豚骨肉,酒壺裡是冰鎮過的黑龍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