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說那些人都活該。”烏鴉聳聳肩。
源稚生也聳聳肩。
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是二戰時的飛機墳場,那裡面堆滿了廉價的零式戰鬥機,海風腐蝕之後早就不能用了,就算能用今天的日本政府也不會再把那些老古董拉出來在天上跑兩圈了。
源稚生路過那裡的時候覺得時代的寂寥撲面而來,卻並不覺得惋惜。
他們來的時候乘坐的是一輛大功率的悍馬,這時候那輛車就停在飛機跑道的盡頭,車前大燈雪亮,像是引路的燈塔。
就算是以蛇崎八家的勢力也依舊不想和日本政府這樣的龐然大物產生隔閡,所以他們沒有囂張到直接讓載滿輕重武器的加圖索家的私人飛機降落在成田機場,而是選擇在這樣的荒蕪地帶進行降落。
“少主你說這次本部來的專員都是需要慎重對待的客人,所以就我們這幾個人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要不然我打個電話讓神奈川縣的幫派送點人過來撐撐場子?”夜叉對著堤壩的下方迎風撒尿,一邊尿一邊說。
“家族在東京為他們準備了最盛大的歡迎宴,這種地方委實不太適合叫上太多人,容易引起警視廳的懷疑。”源稚生說,“至於那些幫派分子……還是算了,他們只會搗亂。”
這位未來的黑道至尊實則也對家族管轄下的黑道幫派們並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事實也確實如此,黑道其實是弱者的社會,要真是強者能讀書的時候有個好成績出身社會了又能混出頭,誰還願意混黑道?
這時天海的盡頭傳來雷霆轟響般的嘶鳴,烏鴉和夜叉的臉色都變了變,聽聲音那東西絕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私人飛機,引擎轟鳴時的響聲簡直可以堪比沖繩基地的美軍戰機,烏雲密佈中有什麼東西像是飛在天上的龍那樣迫近。
可它沒有要降落的意思,龍吼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在頭頂盤旋了片刻,然後消失在身後的天空。
源稚生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大概是因為剛結束超音速飛行無法在這麼短的跑道上進行降落吧,這很正常,私人飛機的機師也不太可能是原本為義大利皇家空軍服役的王牌機師。”這種解釋是行不通的,因為那架尚且只能看見所有照明燈齊亮渺小如星的飛機甚至在他們的頭頂停留了幾分鐘,這顯然是已經從超音速狀態退出之後。
烏鴉正在仰望夜空,嘴巴微微張開,一副大受震驚的模樣。
“少主,我看到天使了。”烏鴉說。
“我好像也看到了,還是有大塊胸肌的健美天使。”夜叉也看天上。
源稚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扭頭看向天空,巨大的傘花張開在他們頭頂,一朵接著一朵,當先兩朵下面掛著兩個很年輕的男人,看不清相貌,都穿著和執行局相同風格的西裝裡襯,但強大的風壓把衣服壓在男人們的胸膛,這樣烏鴉和夜叉就能看到那個金頭髮的傢伙胸肌何等驚人,寬廣得簡直能跑馬。
源稚生抬頭的時候愷撒和楚子航距離地面已經只有大概兩百米的距離了,降落速度不超過四米每秒,這樣不到一分鐘本部的專員就能透過跳傘的方式完美地降落到日本分部為他們準備的……飛機跑道上。
源稚生默默地把手機舉起在耳邊,“喂喂風魔家主嗎,對,是我,源稚生,那個,有件事情要麻煩你們,對,和本部的專員有關……他們採用了空投的方式駕臨神奈川,但是那些物資會有很多掉進海里,所以我們大概不只需要重灌卡車,還需要兩艘打撈船。”
“哦吼吼!”此時跳傘的傢伙們正向他揮手,顯然那兩個神經病看不見源稚生手裡的手機,只以為他在和他們打招呼。
“那……那些真是本部來的強者?”烏鴉狐疑地看向源稚生,“少主你的情報沒有失誤吧?”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源稚生捂臉。
“日本分部的朋友們,你們好嗎?我愛你們!”喊出這句話的是那位金髮大肌霸,這貨臉上的笑容洋溢,在呼啦啦的風聲中大喊“哦耶!”,簡直像是從天而降的太陽,不過可惜那朵白色的傘花在將要降落在源稚生面前的時候迎面吹來一股大風,連人帶傘一起被刮進了鹽鹼灘旁邊的淺海里,大肌霸天使的歡呼立刻變成了慘叫。
另一朵傘花緊隨其後,看面相是個中國人,臉色煞白,看樣子是快要暈厥過去了,源稚生心想這位就是楚子航吧,看上去倒是沉默寡言,是靠得住的隊友……
“我也愛你們。”似乎是誤解了愷撒喊出那句話的意思,這傢伙以為日本人打招呼就是我愛你這種略有些開放甚至稱得上淫賤的詞,雖然有些羞於啟齒不過還是一臉剛毅肅殺地說出了口。
隨後另一股風吹過來,把這位在源稚生眼中沉默寡言靠得住的隊友也刮進了淺海。
烏鴉和夜叉目瞪口呆,源稚生也沉默了幾秒鐘,隨後一腳踹飛出去一個,兩個傢伙這才意識到壞事了!連衣服都沒脫就跳進了海里,朝著傘花盛開的水域游去。
源家家主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忽然就覺得有點無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鹽鹼灘上居然還有點冷……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顯示是櫻發過來的彩信,帶圖片的那種。
“少主,你得做好心理準備,看到的東西可能會讓你大受觸動,但一定要剋制,一定要控制好情緒,千萬不要忍不住拔刀出來砍人。”櫻在簡訊裡說。
源稚生輕笑一聲,心想今天晚上我已經大受觸動了,還能有什麼事情能繼續觸動我?
他點開彩信,默默地看完,然後默默地關閉手機。
陰影中,煌煌的金光在那對細長的眼睛深處緩緩流淌起來,光芒照耀源稚生的臉,能看到他的額角青筋暴跳。
今天就這麼多,明天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