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朔怔愣片刻,隨即收起銀兩,滿目敬重地向沈靈毓作了一個揖。
“沈掌櫃今日之言,在下永生不忘。”
沈靈毓抿唇笑笑,頓了一瞬又問:“那先生打算何時啟程?”
“明日。”
公孫朔是早做的打算,所以行李也早早收拾好了。
沈靈毓詫異道:“北營軍即將班師回朝,先生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走,如此一來也能省下一筆車馬費。”
“道不同,不可同行。”
公孫朔直到現在都沒對謝雲州當初弄丟他考卷的事釋懷。
他不是梁鳳致,所以不會幫謝雲州的言行找藉口。
再說,謝雲州到燕州之後,雖然做了很多好事,但他身為北營軍統帥,那些事本就在他份內之舉,有什麼可稱讚的。
他真正佩服的是沈靈毓這般女子。
為商者重利,可她卻散了家財為百姓謀福,此等心胸,便是男子都很少能做到。
只可惜她眼光不怎麼好,偏偏看上了謝雲州,還做了個沒名沒分的外室給他生孩子,實在不值。
“沈掌櫃,謝統帥實非良人,為了你和櫻櫻的下半輩子好,你還是早做打算。”
類似這樣的話,沈靈毓從不同人口中不知聽過多少回了。
可她是第一天才知道她和謝雲州不會走到最後嗎?
不是的,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
只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如今已難以自拔了。
公孫朔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不免有些急了。
“沈掌櫃,你還看不出來嗎,與北金的這場仗,從一開始就在謝雲州的謀劃之內,不,應該說,這是他和榮華公主共同策劃的!”
沈靈毓斂眸看他,目色沉沉。
公孫朔垂眸道:“我先前進京趕考時,對謝雲州和榮華公主之間的風流韻事也是有所耳聞的,後來回到燕州,公主又嫁入北漠,離得這樣近,關於公主在北漠的事,我也不是全無不知。”
“榮華公主是個極富野心的女子,嫁入北漠之後,她一直想做點什麼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但東盛是她的母國,她不能出手,那唯一可以動的,便只有北金。”
沈靈毓凝神聽著,腦海中想到了金月亭。
那日他要殺她時,他說榮華公主是他的同盟。
確實,對北金下手,不找盟友怎能行呢?
金月亭的生母就是東盛人,是北金王一夜風流生下的他,但在他北金皇室中卻連個身份都沒有。
他對北金皇室的怨恨,她也是能感覺到的。
若想奮起,繼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必須先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如同她一開始找上謝雲州一樣,金月亭找到了榮華公主,亦或是公主找的他,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存在可以讓公主瞭解到北金皇室的一切動向。
那麼,公主和謝雲州的謀劃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在他來燕州之前,還是之後?
這個時間點對沈靈毓來說很重要,重要到讓她再次判斷謝雲州對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