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在另一個時空做過宰相的人,張九齡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摸清了碎葉鎮的大致情況。從第三天起,他以檢校碎葉鎮長史的身份,開始協助鎮守使張潛處理日常事務。隨即,又用了兩天時間梳理與各部門之間的職責範圍。到了第七天頭上,就令張潛需要處理的工作量減輕了一小半兒。
好不容易逮到個能幹活的,並且還不知道對方能在自己手下幹多久,張潛當然不會跟張九齡客氣。乾脆,把為遠征突厥大軍籌備糧草物資的重任,也甩給了他。自己則集中全部精力,去處理軍隊和武器製造方面積壓下來的事情。
“把教導團裡,在出徵石國之戰中表現出色的逯得川、賀廣廈等人,分派下去做旅率,隊正,基本上,都按照當前的職務,升一級使用。把其他在征討石國之戰中立下戰功和表現勇敢的弟兄,甭管原來屬於碎葉營還是細柳營,抽調入教導團,交給張思安他們幾個旅率以老帶新。以後,此事成為慣例。”
目光迅速從麾下的將領和文職臉上掃過,張潛高聲宣佈自己的決定。
教導團制度切實有效,並且教導團的弟兄,對碎葉軍的歸屬感,也明顯強於碎葉營。所以,他準備將教導團當成自己的“黃埔軍校”。不指望能培養出幾個絕世名將,至少逐步用教導團受過訓練的幾層軍官,取代碎葉營和細柳營原本的基層,讓碎葉軍整體向另一個時空的職業化軍隊靠攏。
眾校尉、參軍們,齊聲稱是。沒有任何人提出反對意見。軍隊中是個拿戰績說話的地方,誰行誰不行,全憑在戰場上的表現。雖然碎葉軍在征討石國的行動中,始終勢如破竹。但其他各部與教導團之間的差距,特別是老碎葉營旗下各部,跟教導團之間的差距,依舊能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有了差距,就必須想辦法追趕。否則,就會被教導團越落越遠。而碎葉鎮憑著這次開疆拓土之功,明顯進入了上升期。無論鎮守使張潛本人,還是碎葉鎮的將校和文職,前途都一片光明。這個時候,在唱眾人如果有誰掉了隊,或者不思進取,將來肯定得悔斷腸子。
“張長史那邊,大概需要六天左右時間,才能將出徵前的糧草輜重準備好。而從碎葉鎮行軍到鹽泊州,大約需要十五天。”不光想要將基層的隊正、旅率們回爐另造,對於校尉以上軍官,張潛也沒打算任憑他們“自由”生長。頓了頓,他又高聲吩咐,“在這二十一天裡,各團的正副校尉,除了教導團的正副校尉之外,白天履行各自的職責。傍晚之後,從戌時到亥時,全都到中軍接受培訓。凡是碎葉軍現有的利器,從投射車、火龍車到手雷,每個人都必須學會熟練使用。”
“是!”眾將校再度齊聲答應。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則愁眉不展。
火藥彈、火龍車和手雷的威力,大夥都有目共睹。鎮守使命令所有正副校尉學習使用這三樣法寶,很顯然,接下來會將這三樣法寶,大量配備給各團。從此之後,弟兄們必然如虎添翼。
但是,當新兵器大量普及之後,一些將校的獨門絕活,就會失去用場。而碎葉軍的作戰方式,也很快會面臨一個較大的改變。如果有人學得太慢,或者適應性不強,難免會被後起之秀取代。
“還有,各團校尉回去之後,努力從各自麾下選拔身材高,膂力強,擅長投擲計程車卒,上報到駱掌書記那邊。他準備單獨組建一支擲彈隊,今後作為奇兵使用。”
回答聲依舊整齊,大夥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有喜有憂。新兵種的出現,可以讓碎葉軍作為整體,攻擊力更為強悍。然而,身高力大的兵卒,無論在哪個隊,哪個夥,都是戰鬥力的核心。把他們大量抽走,勢必給隊伍的戰鬥力造成影響。
“最近幾天,各團的日常訓練,不得鬆懈。每天至少做到全副武裝,騎馬二十里往返。接下來遠征突厥,我軍未必有太多硬仗打。但是,趕路一定會趕得非常辛苦。”
“軍紀必須嚴明,但是,本鎮守使再強調一次。對士卒的懲罰,在非戰爭時期,必須透過明法參軍。處死任何一名士卒,必須上報鎮守使府稽核。在稽核結束之前,各團校尉,不得擅自動手,否則以亂殺無辜罪論處。”
“此番遠征石國,分配到各人手中的繳獲,可以集中去六神商行銷售。或者賣給城裡的其他商販,誰手裡的東西,誰自己做主,包括賣出去的價格。”
“各團校尉記得通知麾下弟兄,如果想寄物品、家書或者錢財給中原那邊的家人,也可以委託給六神商行。商行每月十五,會準時派一支隊伍返回長安,無論手中收沒收到足夠貨物。”
“夏收在即,所有將士名下屯田的收穫,會統一存入糧倉。屯田參軍會將具體數量,寫在紙上,作為憑證,下發給大夥。大夥可以拿著憑證全部領走,或者按照需要數量領走一部分。屯田參軍那邊只管幫大夥出入庫,不會干涉。”
……
張潛注意到了將校們的表情,卻沒時間挨個跟大夥解釋。只管按照自己和駱懷祖、周建良、王翰等核心人物商量出來的規劃,把決定一條接一條宣佈下去。
火器只要出現,在軍中推廣普及,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一些舊的思維習慣和作戰模式,必須隨之做出調整。只有將校們的思維模式和作戰習慣,與火器能夠相互適應,火器威力,才能充分得到發揮。否則,誰也不敢保證,哪天大唐軍隊又重演明末官軍的悲劇,配備了鳥銃和重炮,被一群山林裡只會射箭騎馬的野人,打得望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