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烈在鎮州沒找什麼事,而是直奔趙州城南關,劍王冉袞家。
按照事先約定,不帶子女,鎮州八駿專門來看冉袞家小。
當然啦,穀梁廣、範職、望準通、繚雲、繚相等早已回滑州。只剩下尤統、安芝,還有丁開班。他們三個跟定。
王術正承諾,等他們從趙州返回成德軍,一定將昆布耆老吳舉的一千貫結清,將遠親欠花蜜神販張涯的三百貫,也由成德軍一併還上。
其實吧,這事王術正跟兵部侍郎韓愈當面說過了,得到了韓愈的准許。一直憋著不說,好叫吳舉、張涯對他感謝,承這個人情。果然,大伯吳舉、五叔張涯對他好一通表揚,連聲感謝。
看老么冉袞家,三進院子,橫跨五間,每個院子都有東西廂房,主房、廂房都是兩層樓。原本五進院子,因茶莊關張,家資不足,賣掉了兩進院子。
父母已經亡故幾年了。妻湯荷娘,與他同歲,也是四十三歲。
這天,太陽和煦,春暖花開,到處洋溢著春的氣息。
大家談笑風生,忽然,街門外一聲慘叫:“救命啊!”
冉袞直接操起宋尹劍,飛奔而出。
吳舉帶領眾兄弟,紛紛手執兵刃,也都跑出來。一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看四周,除了一匹烏騅馬,並沒有其他人。
既然是戰馬,為啥長槍短劍都不見,他的兵器弄哪兒去了?
他慘叫一聲,就倒地了。還用細想麼,必然是經過惡鬥,敗陣而回。身上受傷,加之體耗過大,昏死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來抬這孩子,看他身穿藍布長衫,檀木簪子簪著髮髻。生著四寸長的三綹青須,面龐白白淨淨,眉清目秀,身長在七尺六寸。
左臉頰的傷明顯是槍挑的,兩寸長一塊肉被他自己按在那裡。左右腿各有兩處槍傷。腰間佩劍只剩劍鞘。衣服褲子到處染著鮮血。
去牽烏騅馬,這馬的肩部、兩條前腿也有三處傷,在往下緩緩淌血,馬兒渾身打著戰戰。
冉袞看這情形,淌下淚珠子,一面抬著孩子往裡面跑,一面喊著:“穿州,穿州,醒醒,怎麼回事?”
將孩子抬到後院廂房伴童的床上,趕緊給他清洗面龐,湯荷娘指揮下人去熬薑湯。這裡先喂點熱水,掐著人中。
好大一會,孩子醒來,看到滿屋子這麼多人,頓時淚珠滾滾。
他對冉袞說:“師父,可恨黎陽津令商繼,將我錫製茶具八百套全部扣留,我與他二十多人惡鬥,敗逃回來。”
張涯頓時目瞪口呆,前跨一步,拉著穿州,大叫:“什麼?什麼?黎陽津令商繼,他孃的逼,造反!”
李滋娘看張涯嘴裡不乾不淨,過來拽著他的耳朵:“老五,你嘴裡說話,不要帶逼好嗎?”
大哥吳公鼎去年就跟三弟李滋娘砍過柴,聽他這麼說話,也吼起來:“秀兜,你沒注意到自己嘴裡怎麼說話的嗎?”
李滋娘一看大哥這麼說自己,一臉委屈。心中暗想,老孃為了一千貫,還陪著你砍柴。兒子已經承諾回去就給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給俺弄難堪,什麼意思?
所謂官大脾氣大,滋孃的地位高,也就罵聲高。
李滋娘當即反嘴大叫:“大哥,就算秀兜說栽樹跳河,和麵燒火,砍柴割草,趕車吃饃,誰敢把我怎麼樣?”
吳公鼎早看不慣這類官員老母的做派,豈但是看不慣,從來就嗤之以鼻。喲哬,今兒她還上勁了,氣不打一處來,大吼:“秀兜,還在胡說,信不信大哥當場叫你跳河。”
吳公鼎這話一出,除了尤貫,其他人頓時目瞪口呆。
李滋娘暴跳如雷,大叫:“大哥,今晚咱就來一盤酒令,讓你跳河叫苦,砍柴無力。叫你生不如死,給秀兜求饒。”
尤貫實在看不上,當著小輩的,怎麼能這麼胡說八道。趕忙解圍:“三哥,跳哪一條河?少說幾句,憋不死的。”
李滋娘最服氣四弟跳河,他站出來說話,估計是氣急了。咱也不能把誰都得罪了,到時候誰還跟咱跳河呀?
再細看大哥吳公鼎,仔細想想,為了那一千貫,曾經的砍柴,砍了好多哦。其實吧,大哥比四弟厲害一點。但大哥吧,這人就是江湖慣了,脾氣賊大,粗話還特多,特愛訓人,那些訓人的話,張口就來,叫你反駁不成。
怪不得活捉孔嶽能想出那麼奇葩的辦法,什麼打鑼捉豬陣,將人家姓孔的羞到嚎啕大哭。這辦法根本不上桌面,不合經義。翻遍諸子百家,找不到這樣的計策。他要再給咱來一個奇葩辦法,整咱一傢伙,那可吃不消。
李滋娘想到這裡,趕緊轉而對大哥恬著臉,過去晃晃吳公鼎的胳膊:“大哥,秀兜今後改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