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餬口,穀梁廣看他武藝不凡,就託人讓他投軍。
他二十歲入了義成軍,三年後充任隊長。義成軍節度使長期領有滑州、鄭州,也叫鄭滑節度觀察使。
去年,萬歲爺為了平定淮西節度使吳元濟的叛亂,升遷汝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薛平,為滑州刺史,兼義成軍節度使、御史大夫等。
薛平乃平陽郡公薛訥薛慎言的嫡孫,薛仁貴的曾孫。一到任,就整軍作戰。為了配合作戰,又將穀梁廣調任白馬令,與滑州一道,悉歸薛平統制。
此時,妻弟薛燾二十六歲,入義成軍已六載。勇武過人,屢獲戰功,深得薛刺史嘉許。穀梁廣又說破關係,薛平對薛燾益發看中,悉心培養。逢戰陣,先點薛燾,欲要他多立戰功,早入仕途。
可惜的是,夫人薛氏從家書中,得知兄弟每戰先衝。看著他的兒女,往往心驚膽戰。生怕兄弟戰死沙場,他的妻兒難以處置。於是哭嚎著非要薛燾回家,再不上陣。
然而戰事緊急,誰敢去說此事。
穀梁廣之妻薛氏,名燕,家中稱乳名錦屏。亦相州隆慮人。
與其弟燾一樣,身高力健,自幼習武。
去年臘月,她不聽勸告,飛馬直奔薛刺史轅門。此時,薛燾因戰功已升至陪戎副尉,從九品下,進入了仕途。
薛燕可不管這個,她只要兄弟回家,與薛刺史好一通理論。
薛刺史無奈,叫去穀梁縣令,欲從中協調平息。
穀梁廣不去還好,去了之後,沒說三句話,就被嗆到。
薛燕大喊大叫,她要替下兄弟。寧肯自己戰死,也要兄弟回家。
薛刺史倒被她的這種精神打動了,就讓一名翊麾校尉試她的身手。哪裡知道,她隨手取過一條虎頭烏金槍,飛奔上馬。
到了校場,只是五七回合,她就將翊麾校尉打落馬下。
這下好了,薛平高興異常。當即收錄她為陪戎副尉,著薛燾回原籍。並責令薛燾養好他姐姐的兒女,但有差池,軍法從事。
我的娘呀,這叫什麼事兒?
薛燾回到家,倒也遵從薛刺史吩咐,將兩家老小照管起來。姐姐薛燕從此落入軍門,隨薛刺史殺伐征討。
誰知道,薛燕性烈,善槍法,兼謀略,比弟弟更能斬敵。年前年後四個多月,逐月有功,累四遷。歷陪戎校尉、仁勇副尉、仁勇校尉,現已至禦侮副尉。從八品下,誓要與丈夫比肩。
授軍職中戍主,帶一支百人女隊,又作兩小隊。自帶一小隊,培養了一個副手帶一小隊。
她這支女兵隊,隨刺史左右,往往作奇襲尖兵。
吳元濟部下擾邊將校,往往對女兵不以為意。薛刺史加以妙用,出其不意,每戰必克。加之薛刺史猛將如雲,善於用兵,元濟部屢遭重創,叫苦不迭,莫敢擾鄭滑之邊。
她在軍門,倒是過了把武功癮,這裡卻苦了穀梁廣。卻是為何?
畢竟薛燾慣於衝鋒陷陣,到了家裡,不喜務農。穀梁廣只好用自己的祿米,來管起兩家人用度。兩家七個孩子,加上穀梁廣及父母、薛燾夫婦,十二口之多。將他的祿米全部用上,只是勉強果腹。
這邊白馬縣,處於戰火漩渦之中。別說守節操,不貪汙。就是貪汙,動輒與薛刺史軍門牽涉,哪個敢只要錢不要命。家小就安頓在隆慮老家,哪裡還敢帶到縣署來招搖。
堂堂朝廷命官,一天天孤寡一人,宛如出家的和尚,別人笑談倒無所謂。自己正值壯年,於床簀之間也翻來覆去,難以處置。
這也罷了,夫人薛燕薛錦屏投身軍門,卻不會一日半載歸家。不到整個吳元濟戰事平定,不得辭去軍職。不輒是判了穀梁經緯一個強行出家之罪。
說到這裡,白馬縣令古梁經緯環顧左右,不禁大笑起來。
望高之跟著笑了幾聲,立時向他施禮道賀:“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今番有一樁天賜良緣,包您心甘情願,萬般如意。”
繚雲繚破之看他這樣說,初時一愣,繼而微微一笑。託辭如廁,避個嫌,讓他二人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