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皇帝諸女當中,唯獨高陽公主最是聰穎。這以往老夫還只是聽說,如今現身說法,果然不假。這娃兒,是粗中有細,大智若愚啊!你看吧,慕白回了長安多日,雖也有書信往來,但多半說些公事。這個高陽,卻噓寒問暖的把老夫哄得心裡暖暖。這沒有吃到兒子的婚酒的遺憾,也掃了大半去。”秦叔寶樂呵呵的笑道,“就連慕白,也沒她細心。這樣的兒媳婦,哪裡去找?”
“那的確是。”薛仁貴道,“還真是看不出,高陽公主帝皇貴胄嬌生慣養的,居然如此尊敬長者體恤老人,光這份孝悌與細心,就十分難得了。如此子孝媳賢,改日大都督卸甲歸田,定可享得天倫之樂啊!”
“哈哈!”秦叔寶放聲大笑,“待慕白大婚歸來,料理完畢西域之事,老夫就開始計劃交班與他,退隱歸田享受天倫之樂去!到那時,估計慕白也給老夫添上孫兒了,哈哈!”
二人正聊得投機愉快,忽然外面飛跑進來一名軍校——“報!!緊急軍情!”
秦叔寶雙眉一凜,方才笑容紅光滿面,瞬時虎威凜凜:“報來!”
“吐蕃三萬鐵騎徘徊於大非川前線一帶騷擾,小有交鋒各有勝負,雙方兵力損失都不過百人。將軍薛萬均請命出擊驅逐!”
“終於來了嗎?”秦叔寶不屑的冷笑一聲,說道,“回令薛萬均,命其嚴守不出。除非吐蕃人前來攻寨方可反擊,追擊不得超出五里。否則,軍令嚴懲!”
“是——”信卒領命便走。
“大都督英明。”薛仁貴道,“我軍在大非川已經營良久,營盤如鐵打,將卒皆精壯,兼有神武大炮助陣,三萬吐蕃鐵騎根本撼不動我大非川營盤。此時,吐蕃人就巴盼著我軍主動出擊與之野戰,定是布好了包圍圈以逸待勞。”
“不錯。”秦叔寶說道,“但老夫沒這麼蠢,不會棄了營盤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此外,這一路兵馬定是一路疑兵,不會當真前來攻城拔寨。前一次神武大炮的餘威,相信吐蕃人還歷歷在目。”
“如此說來,吐蕃人定是再有動作了?就是不知,他們要幹什麼。”薛仁貴道。
秦叔寶長身而立鳳眼微眯,撫髯沉思良久,說道:“疑兵既出,正兵也該是現身的時候了,否則便是打草驚蛇。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有訊息到來。仁貴,說一說,你若是吐蕃人,既派了一路疑兵滋擾大非川,另一路兵馬該如何用來?”
“兩種用法。”薛仁貴不假思索的道,“一種,是挺進吐谷渾故地,斜插我蘭州身後切斷我與中原聯絡,或者滲透到蘭州與中原之腹地,進行劫掠。但這一路兵馬風險較大,因為我軍在那一線路布排的崗哨與兵力比較嚴實,倘若我軍反應即時,他們孤軍深入就有可能陷入重圍,反被我軍圍殲。”
“說得不錯,果然足智多謀知兵善用,三郎沒有看錯你。”秦叔寶點頭讚道,“說下去,第二種?”
“第二種便是……”
“報——”
一聲呼喊打斷了薛仁貴的話,再來一名斥候,快跑入內拜道:“報大都督,涼州軍情急報!有一路吐蕃兵馬約近萬人跨越祁連山擊破我軍沿山諸路崗哨防線,一夜之間急襲涼州,商旅兵站損失嚴重,代理涼州都督薛萬均將軍發來求救急信!此時,涼州與蘭州之間官道斷絕,沿途商驛與兵驛大半已落入吐蕃軍隊之手!”
秦叔寶頓進怒眉上揚:“豈有此理!吐蕃小兒,如此無信無義!月前還派人送來牛羊酒肉以示巴結,轉眼翻臉不認人,擊我虛弱襲我涼州,壞我商旅殺我軍民!——來人,擂鼓聚將!!”
“諾!!”
薛仁貴的臉色也變了一變,抱拳沉聲道:“大都督,末將請戰先鋒!”
秦叔寶擰了下眉頭,說道:“仁貴,你方才說的吐蕃人第二種用兵之法,便是師出祁連山急襲涼州嗎?”
“這……末將不敢胡說,事情已經發生……”
“你便是,是不是!”
“是!”
秦叔寶劍眉立豎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說,吐蕃人接下來會想怎麼辦?”
薛仁貴說道:“前番連敗,吐蕃定然已知我蘭州厲害。此次疑兵大非川,急襲涼州,依末將看來皆是虛招,不過是圍城打援拖延我軍。”
“此意正與老夫不謀而合。”秦叔寶說道,“吐蕃人歷來只幹些燒殺劫掠之事,打完搶,搶完就跑。這一次,卻是疑兵奇兵一起出了,看來,他們是在進行一個大的步局。其意旨,要麼是想取我蘭州;要麼,就是在為西域謀叛打前哨,以期望拖住我軍,給高昌等國壯膽!”
“大都督英明!”薛仁貴道,“所以,請命末將領一師出戰,兵不在多,三千精鐵越騎即可。末將率這一旅鐵騎前援涼州,吐蕃人若死戰,但證明他們的確是在圍城打援拖延我軍,意在西域;若虛戰而逃,則是調虎離開,想要將我主力大軍調出蘭州,然後襲取蘭州。就請大都督坐鎮蘭州,以不變應萬變!”
“此計甚妙!”秦叔寶欣賞的點頭,說道,“怪不得三郎臨走之時,特意對老夫說若有戰事,可問仁貴,原來你當真如此知兵善謀。好,就依你計策而行。命你為先鋒,率三千中軍越騎馳援涼州掃清官道。吐蕃人若死戰,老夫自率大軍來援;吐蕃人若虛敗而走,不必追擊,緊守蘭州及各處軍事要道即可。到時,自有老夫在蘭州以逸待勞!”
“末將領命!!”
沒多時,諸軍將校一併到齊,大校場擺開陣勢講武點將。
寂靜已久的蘭州,如一鍋即將燒開的水,就要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