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了兒子一番話,心中自然鬱悶不服,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兒子說的很有些道理。
說道:“好端端鬧出這麼些事情,即便林丫頭是不成的,寶玉眼下已經十五,也到了議親之事,你做父親也該為他籌謀。”
此時,站在一旁的賈琮,聽到賈母說出這番話語,可知她對期待多年的寶黛之事,已經打起退堂鼓。
當初賈琮為廢掉迎春和孫紹祖的孽緣,可是花了不少心計手段,如今寶玉不用他費事,他自然樂得輕鬆,心中頗為爽快……
……
此時,賈母對黛玉嫁給寶玉,已敗掉大半期望,想到自己寶貝外孫女,終有一日要返回姑蘇,從此再不得相見,不禁心疼難捨。
在不經意之間,她看到還留著房中的賈琮,想到自己姑爺說的文武才俊之言,這琮哥兒倒是極好的人選……
但是仔細一想,卻覺得這事情不妥,如今琮哥兒身負雙爵,又得宮中兩位至尊器重,將來多半走不脫賜婚之事。
他身上世襲罔替的爵位,必定要被宮中賜婚佔去,留下榮國世襲爵位,可要好好算計一番。
賈家如今沒了國公之位,又失了原先寧國根基,想要長保家族富貴,聯姻合勢就是最妥當的法子。
自己即便放下心中芥蒂,將心愛的外孫女許配給他。
但林家根基祖業遠在江南,賈家鞭長莫及,難在其中取得支撐家業的好處。
但如果還是按照原先籌謀,將侄孫女湘雲許配給賈琮做次房,讓湘雲子嗣承接榮國世爵。
卻能再其中得到更大的家族便利……
保齡侯史家和榮國賈家,根基同在神京,兩家聯姻合勢,其中權勢斡旋,聲勢囂然,處處遠勝林家,再說史家可是賈母的正經孃家……
雖然比起史湘雲,賈母心中更疼惜外孫女林黛玉。
但作為賈家的國夫人,考慮家門富貴權勢延續,她卻會毫不猶豫選擇史湘雲。
賈母想清楚這其中道理算計,雖對林黛玉終歸要回南,感到痛心不捨,但是兩廂權衡,也只能是這樣了……
……
賈母心中思緒翻騰,一時之間便落定了主意,又看到身邊失魂落魄的寶玉,又感到一陣心疼。
賈政聽了賈母為寶玉籌謀親事之言,略微想了想,苦笑說道:“老太太的話,也是極在理的,只是前番寶玉在內宅妄言,已經敗壞了名聲。
想要為他在神京之地,找貴勳官宦門第的親事,必定是不成了,依兒子的心思,還不如實在些辦事。
寶玉在舉業上只怕不是材料,他不像琮哥兒那樣,能在外頭建功立業,還不如事事低調,將來也少招惹莫名風險。
給他找一門些許家世根底,也不需高姓豪門,只要性情端莊良善,頗有家教的閨閣千金,反而更加穩妥。
這樣的女子在神京之地,反倒有更多遴選餘地,為他選門踏實親事,只要以後能安家受業,踏實過日子也就是了。”
……
寶玉正在為和黛玉姻緣斷絕,心中悲愴無限,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正在滿腹傷春悲秋醞釀情緒。
卻聽到老太太和太太說得火熱,要給他滿京城找女子婚配,倒像是要發賣人口,如此俗不可耐之事,竟要降臨自個兒頭上。
說情許媒,盲婚啞嫁,是他這等清白之人,最嗤之以鼻之事,如今就要自難逃劫數,自蹈汙濁,欲哭無淚。
襲人和麝月等丫鬟,旁觀寶玉形容,似憤似狂,臉孔扭曲,眼神呆愣,看著像是又要犯病,心中皆有餘悸。
麝月甚至想到,方才那位張神醫不知出府沒有,該不該叫他回來預備,萬一二爺犯病,也好再戳一針解難……
……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這話,心中有些慘然,在她們心中,寶玉依舊是寶天王,寶鳳凰。
堂堂榮國府嫡子,竟然連官宦人家的親事都不成,只能找個平易之家的女子,實在讓她們難以接受。
但她們也知道賈政說的都在道理上,眼下寶玉就是這麼個情狀。
王夫人斜眼看向一旁的賈琮,心中更生恨意,如果不是這小畜生玩弄了寶釵,那該是寶玉最得當的親事。
如今只好再花費心思,為我的寶玉重新尋覓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