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出來擺攤的攤販越來越多。
趙闕轉身從房簷上跳下,踩響的瓦磚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主人,揉著眼睛,手持掃帚,走出屋瞧瞧,大早晨的,難道真有賊膽比天大的賊人?!
聽著拴著家犬的鏈子響,以及狂猛急促的犬吠,趙闕搖頭苦笑。
他是輔國大將軍,到了南揚州從未廣而告之的亮出身份,算不算“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倒是驚擾了犬吠聲不停,讓宅子主人打起十二分謹慎,懷疑他是擅長上屋上樑的“樑上君子”。
追了胖、瘦和尚兩人這麼長的路,又廢了些力氣,肚子空空如也。
趙闕摸著肚皮,轉角出了巷弄,再經過一條街,到了比較熱鬧的集市,尋了個早飯攤子。
兩張桌椅,坐的滿滿當當。
另外的眾人,捧著碗蹲在牆角,往嘴裡扒拉。
這麼多百姓都在這家小攤子吃,他家的早飯必定獨樹一幟。
“一碗多少錢?”趙闕學著方才那百姓的問話。
“五文錢哦客官!好吃不貴,量大管飽!”攤販是個中年男人,飽經滄桑,深深的皺紋鐫刻在他的臉上,一說話一笑,皺紋頓時擠在一塊,看起來並不像中年男人,彷彿一隻腳邁進棺材的老頭子。
活著,哪有那麼容易啊?
趙闕數出五文錢,放在他手裡,“來一碗。”
攤販笑呵呵的收起錢,側頭乾咳了聲,從鍋中拿起大鐵勺,把乳白色的濃湯,舀進大瓷碗裡,接著在案板上把方方塊塊的餅切的稀碎,全部堆進碗裡,灑上菜葉跟鹽巴,推向趙闕。
“客官,筷子在那兒,有勞您自己去拿了。”攤販客客氣氣。
乳白色的濃湯散發出清香的魚香味,其中還有點甜,碎餅浸泡在碗裡,頂著菜葉跟鹽巴,趙闕從這下里巴人之中,居然看出了些陽春白雪。
抽了雙筷子,端著碗學老百姓蹲坐牆角,攪一攪。
魚香味撲鼻而來,食慾大增。
他迫不及待的吸溜了口濃湯。
嗯!
好喝!
濃湯進嘴,稠而不膩。
那種香中帶甜的魚香味,不禁掛在唇齒,還將整個口腔佔領的不留一絲餘地。
扒拉口死麵做的餅,被濃湯浸泡的溼、軟,帶著香味,嚥進肚子裡。
空蕩蕩的胃,頓時有了填充。
暖烘烘!
飢餓立即有了緩解。
一口有了,就想有第二口,第三口更是急不可待……
旁邊憨厚的年輕男子,以胳膊肘子微微頂了下趙闕。
“兄弟,怎麼樣?好吃吧?”
趙闕一個勁的點頭:“不錯!好吃!真不錯,這裡居然藏瞭如此美妙的佳味!”
“哈哈……這位叔啊,做人實在著呢,做魚湯的魚,可是叔自己去河裡捕的,再用叔家的秘方慢慢熬製,嘿,香死了,再說這餅,嬸嬸的手藝,別人用此等面做的餅,大都難嚼難消化,可嬸嬸做的,吃了不僅不容易漲肚,搭配上魚湯,絕了!我願意說,這是金露城最好吃的早飯!”
“你這瓜娃子,毛都沒長齊,就跟貴人說一知半解的門道,滾一邊去,我與貴人說。”
憨厚年輕男子馬上一縮脖子,挪著屁股去了另一邊。
“貴人有所不知,這魚湯啊,別嘗著味道不是特別多,其實啊,複雜的呢,第一手處理活魚,便講究的很,保留魚鰓和魚尾的鱗,其餘部分全部清理乾淨,然後放進清水鍋裡煮,煮出白湯,再將魚撈出來,把魚鰓跟魚尾的鱗刮乾淨,魚肚裡塞上那老哥獨家的香料,再放進鍋裡熬煮,直到把湯水熬成濃湯,將滾爛的魚撈出,小心把魚刺剔除乾淨,魚肉搗碎,最後再扔進濃湯裡熬煮,方才成了咱們喝的濃湯。”
趙闕吃驚,看著簡簡單單的魚湯,竟是這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