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吹捧了,我都快飄到雲上去了,”沈默呵呵笑道:“徐海現在還毫髮未傷,這就誇獎我還有點早。”
“那好,說正事吧。”何心隱道:“徐海讓我給你帶個話,他可以撤退、也可以把俘獲的軍民百姓一千多人交還給你,但是他要錢。”
“多少?”沈默問道。
“五十萬兩,”何心隱替沈默肉痛道:“他是真敢要啊!”
“給了。”誰知沈默眼都不眨一下道:“我再送他一套純金的盔甲,一柄玉石的寶劍,還有他夫人,還有未出世的孩子的,我都有厚禮相送。”
聽得何心隱一愣一愣,要不是上下有別,他真想上前摸摸沈默的額頭道:“你不是發燒了吧?徐海現在已經跟葉麻他們掰了,你還給他錢幹什麼?別讓人家當成肥羊!”
沈默看出他的想法,淡淡笑道:“這個錢該花,一可以去掉徐海的戒心;二可以讓葉麻心生怨恨,讓兩人徹底鬧掰;第三,早晚徐海得連本帶利還給我,不信你走著瞧。”
“你信心這麼足?”何心隱難以置通道。
“如果放在昨天,我還不敢說,”沈默神秘一笑道:“但今天早晨,我得到一個訊息……”說著招招手,讓他靠近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何心隱面上的難以置信,一下子擴大了十倍,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不禁失聲道:“真的假的?”
“人已經在路上了,曰夜兼程往回趕,最多十天便能抵達蘇州。”沈默輕聲道:“你說真的假的?”
何心隱徹底驚呆了,他終於相信,對面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著實有著通天的能量,能辦成常人所不能的事兒。
何心隱下午便回去,隨行的,還有五大船金銀財寶,以及各色珍貴禮物。
這讓徐海也驚掉了下巴,連稱‘想不到、想不到’!徐洪看著那一船船財寶,大呼小叫道:“大哥,沈大人實在太夠味了,咱們就跟著他幹吧!”
“矜持,”看他這個樣,徐海感到很沒面子道:“要注意素質。”說著自己也忍不住樂道:“看來這回官府是跟咱們玩真的,我倒是錯怪沈大人了……待會給他寫封信,道個歉。”
“那咱們把葉麻收拾了吧!”徐洪念念不忘幹掉葉麻道:“就當對沈大人的感謝了!”
“不行,”徐海粗豪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相稱的狡黠,輕聲道:“越是這樣,就越是得矜持,沈大人又沒要求,我們幹嘛要節外生枝。”說著大手一揮道:“拔營,咱們離開蘇州府。”顯然打定了主意,白吃白拿不幹活。
兩天後,徐海的軍隊便出發了,他們準備越境到浙江去,與那些還在北新關苦戰的真倭匯合,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撈。
卻慌了上海城的葉麻,他時刻盯著徐海呢,一見他拔營南下,便立刻慌了神……這要是徐海一走,沒了給他墊背的,那劉顯、王崇古和戚繼光還不從四面八方撲上來,把他生吞活剝了。
“不行,我們也得撤,”在緊急召開的軍事會議上,葉麻態度堅決道:“你們有沒有意見?”
“沒沒……沒意見。”葉南自然唯大哥的馬首是瞻。
“陸桑,你地意思是?”辛五郎卻要聽陸績的意思。
陸績搖搖頭道:“這事兒,你們沒覺著蹊蹺嗎?”見三人眼睛發直,他解釋道:“我不是說撤軍,而是咱們和徐海,大家都沒坐下來正經談談,就這麼憑著風言風語,多年的交情便一拍兩散了,我怎麼越想越不是個味呢?”
其實這兩天,葉麻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最初的憤怒和驚懼後,他隱約覺著有些誤會在裡面,只是拉不下臉來,現在讓陸績這麼一說,便點頭道:“是啊,應該想辦法談談了。”
“怎麼談?”這時辛五郎生硬的插言道:“你不敢去他那裡,他不敢來你這裡,你們怎麼談?”
“我去一趟吧。”陸績道:“你們相信我吧?”
“陸公子能去那太好了!”眾人毫無異議,葉麻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只能先撤了。”陸績嘆口氣道:“這麼好的基業真是可惜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