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笑笑,
“是,要討大恩典。”
……
穆帝居住的後殿還是一如往常的莊嚴肅穆,門前收拾的很乾淨,那日夜裡滿布的腥鹹液體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就好像那一夜的腥風血雨,從未出現過。
“見過陛下,”步桐踏進門來前行幾步,向著坐在東面書案旁看著奏摺的人,端端正正地跪下問安。
穆帝見狀趕忙招呼著步桐起身,笑得慈愛溫和一如往日,
“阿桐身子好些了?怎的這就出了門,沒在家好生休養一番。”
若是沒有先前的事,如今步桐怕還是以為這位陛下是當真的關心自己,眼下只是在心裡冷笑兩聲,依舊低頭恭敬生分地說著,
“還請陛下屏退左右,臣女今日為了前日御前失儀之事而來,除此之外,還想求陛下賞賜一份早前約定好的承諾。”
穆帝揮揮手,明鎮趕忙帶走了殿內所有伺候的人,步桐跪在那裡,雖然膝下硌得生疼,但依舊平穩地保持一個平端聖旨的姿勢,沒有半分逾禮,直到殿裡的人走盡,穆帝這才頗有深意地看著步桐,
“請罪這樣的話就莫要說了,朕知曉你會來的,醒來後一定會第一時間再來尋朕,果然,你心儀於那位東廠督主了。”
步桐抬頭毫不顧忌地看著穆帝,
“陛下這話說得太過簡單了,您既然亦是重生而來,自然是知曉上一世的結局,步桐被穆禾荃利用,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您讓我如何不恨,再次攪亂這朝局並非步桐心底所願,只是既然又有了一次機會,何不替自己出口氣。”
穆帝點頭,擺擺手,“起來說罷,這裡又無旁人。”
步桐想想卻然如此,自己豈不是白跪,也就手腳並用地起身來,
“陛下既然記得穆禾荃後來逼迫您退位之事,那步桐也算是替陛下出了口氣不是?”
這樣說來自己還是有份人情在的罷。
穆帝抬眼斜了一下步桐,
“我記得你當年可是他的頭號軍師,出了大力氣的。”
步桐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滑下一滴冷汗,接過穆帝隨手遞過來的一盞茶,
“那個,臣女那時候當真是被矇蔽了。”
穆帝笑笑,
“你待求如何?”
步桐低頭把聖旨推過去,
“臣女求陛下賜婚,將臣女賜婚給湯玄霖大人。”
穆帝挑了一下眉毛,“朕已然將容平賜婚給玄霖了,金口玉言,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話都說出來,如何再收回呢,君無戲言,朝令夕改豈不是有傷君威。”
步桐再往前推推聖旨,
“這道金口玉言可比前日朝上的要早上許多呢,再者說了,陛下只道賜公主給湯大人,臣女是陛下親封的護國郡主,位同公主啊,您又沒直接說將九公主指給湯大人,為何就不能在這道聖旨上寫下臣女的名字呢?九公主不喜歡湯大人,甚至懼怕他,這兩日鬧得也夠了,想來陛下亦是苦惱,若是九公主嫁到了東廠,怕是日子也不會比番邦好多少。”
穆帝似乎在認真考慮這件事,就在步桐認為快要答應下來的時候,穆帝卻突然神色一泠,搖頭道,“不可。”
步桐犯了難,“為何?”
穆帝坐到步桐身邊,像是尋常聊天一般說道,“先前我便是被親兒子趕下了皇位,如今這一世自然要小心規避。”
步桐攤手不解,
“可是穆禾荃已然被貶黜了的啊,陛下您不記得了嗎?”
穆帝點頭,
“難道最有希望登上這個位置的人,不是由女諸葛扶持的人嗎?這一次是老四,我倒是看得清白。”
穆帝竟然擔心穆禾笙篡位?!
步桐啼笑皆非,
“陛下,這點大可不必擔憂的,四殿下為人陛下自然清楚,他是最為恭敬尊重陛下的,他斷不會造反。”
穆帝仔細盤算著,模樣有些微微的憨,說出來的話卻是暗藏風雨,“笙兒不會造反,可他若是想反呢?湯玄霖出自他的府上,是他舉薦的人,當然我知道這是你的主意,可這就意味著東廠會站在太子那一面,若是你嫁給了湯玄霖,怕是連南國公府都會轉而支援太子,朕的位置豈不是再次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