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唐相在澠池遇刺身亡。”白澤說道,“按照禮數,喪期三年,唐師姐那裡……”
言下之意,自然是三年之內,唐知之出嫁太子於禮不合,此前蘇問提及的奉旨完婚,應該是要擱置。
可在晏城,白澤聽到的訊息卻是詭異。
姜維面色一沉,看著白澤說道:“按理如此。唐相去世,相國一位百官虎視,可父王好像存心吊著群臣,遲遲不肯任命新的相國。如今相國一職,是由國師暫領,文淵閣學士參政。”
白澤聽著。
“除此之外……”姜維斟酒飲罷,說道,“父王聲稱有愧於唐相,婚約不改,在唐相入葬之後,責令九王承辦太子婚事,就在明年開春。”
白澤吸了口氣,算了算時間。唐士奇死的時間是去歲年關之前,就算一年,明天開春也是剛好第三年。
按理來說,唐知之和姜寅的婚事,至少要推到後年。
如今周王這操作,屬實詭異。
白澤短短時間想了很多種可能。
相位懸而不決,又著急唐知之與姜寅完婚,莫不是為了安撫朝中大臣?唐士奇執掌相位多年,門生故吏多如牛毛,雖說廟堂為官多有樹倒猢猻散的說法,可唐相剛正廉潔,手下不乏義士。
可白澤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若是周王忌憚唐士奇,就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以陽謀計策將其滅殺。
莫非……
白澤看向姜維,心裡浮現出另一個令他脊背發寒的想法。
如此步步緊逼,看樣子的確更是像在擺置姜維!
周王耳目遍佈大周,得知姜維對唐知之的情感並不難。如此來看,周王責令太子姜寅和唐士奇的嫡親孫女唐知之明年開春完婚,更像是一張貼在姜維腦門上的催命符,逼著他要麼輸得徹底,要麼……
都說虎毒不食子,周王雖貴為大周天子,可不至於暗中佈局,讓他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吧?
白澤眼神晦暗。
“唐相死後,唐家只剩唐姑娘的叔父支撐局面。”姜維說道,“以他的小肚雞腸,自然撐不住場面,唐家已經式微。如今朝廷聲稱唐姑娘和姜寅的婚約還作數,他自然殷勤,生怕父王反悔,恨不得立刻就把唐姑娘嫁入太子府。”
“姜寅母家那裡,沒有動靜?”白澤問道。
“他們豈能願意?”姜維嗤笑一聲,說道,“唐相若在,這場婚姻,他們自然願意。如今唐相故去,迎娶唐姑娘為太子妃對姜寅毫無作用,王后那裡又豈能甘心?如今朝廷的動靜,早已暗流湧動,謀劃廢唐姑娘正妃之位,立為側妃。”
“如此一來,太子還可以透過聯姻迎娶足夠鞏固勢力的正妃。”白澤說道,“倒是一手好算盤,不過周王不會就這樣鬆口吧?”
既然要自相殘殺,怎麼說也要勢均力敵。
否則單方面被碾壓,還有什麼盼頭?
“父王尚且沒有表態。”姜維說道,臉色怪異起來,“倒是九王第一個反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禮部尚書臭罵一頓,聽說差點動手收拾那老傢伙。”
白澤聞言,問道:“這九王,莫不是你王叔?”
“沒錯。”姜維說道,“九王乃是我父王的九弟,當初父王能夠順利登基,九王的支援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所以父王對王叔十分信任,此番姜寅的婚事籌劃,也交給了他來操辦。”
白澤心中頗有疑慮,但想到這可能涉及到大周王室辛秘,所以並沒有開口詢問。
九王此舉,明顯是偏袒姜維。
按理說姜寅已經被冊封太子,如果不出意外,周王賓天,姜寅就是大周新的統治者。九王此時執意和姜寅過不去,沒有選擇順水推舟,成全王后的心意,其中細節,令人不由深思。
姜寅的生母正是大周王后,而姜維不同,雖然也管王后叫母后,可姜維的生母是乙姬。
按照禮數,嫡長子繼承王位。
大周王后的兩個兒子,大皇子早年夭折,如今就只有姜寅一個兒子,自然是嫡長子。
所以姜維想要上位,姜寅必須死。
否則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