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青島,正是最好的時節,這城市的繁華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被奚落。
被驅逐出鳥島之後,羽歌帶我飛回了這裡,窩在她的房間裡,一整天都不出去。
她買了很多很多的酒,一瓶接一瓶地喝,她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看著大海。
獨有失意人,恍然無力行。
“你不要再喝了!羽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
她醉醺醺地笑著,一點也不生氣。“快陪我喝一杯吧。”
“你怎麼可以這副頹廢的樣子!”
“你懂什麼?”她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現在是一個自由人,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鳥人,沒人可以管得了我。”
她抱起牆角的吉他,幾日不彈,上面已經沾滿了灰塵,纖細的手指觸碰著冰冷的琴絃,彈唱起來。
“天與秋光,轉轉情傷,探金英知近重陽。”
風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迴盪在這小小的房間裡。
“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
只是這次不知因為勞累,還是因為傷心或者是酒精的麻痺,她的嗓音沙啞了許多。《天與秋光》這首詩被她唱的無比淒涼。
“黃昏院落,悽悽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
說是一點也不在乎,可她卻突然抽搐起來,眼淚順著臉的輪廓一滴滴往下流淌。
我想問她,你何必這樣呢?
想哭為什麼不能勇敢地大聲哭出來呢?
“那堪永夜,明月空床……”
她還是唱不下去了,泣不成聲,吉他摔在地上,裂開了。
我輕輕地抱住她,她柔軟的身體一顫一顫地,腦袋伏在我的肩膀上,滾燙的熱淚浸溼我的襯衫。
“為什麼她們都那麼討厭我……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私生女?”
“為什麼她從來不肯認可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不回答她,她就一個人自言自語,就像瘋了一般,歇斯底里地。
“柳泉……”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你曾經說過喜歡我的。”
“是的,我說過。”我輕聲回答。“說得都是實話。”
“那你……那你願意現在帶我走嗎?我母親和姐姐都不要我了,人類世界我只認識你一個人。”她哽咽道。
我狠狠心搖了搖頭。“對不起,不可以。”
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我,在那眼神中我看的那深不見底的絕望。
“原來都是騙人的,原來人類真的信不過。”她用力推開我。“你趕快走吧,在我沒有殺你之前。”
“羽歌我說不可以並不是代表著我先前說的都是謊話,而是有更重要的原因,你現在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離開,我們必須回去。”我緊緊抱住她,片刻不敢鬆開。
“為什麼?”
“因為這件事情是因為我朋友而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求你幫忙救我朋友,你也不會帶我們去鳥島,也就不會鑄成大錯。”我緩緩舒了口氣。“我應該為鳥島盡一份力。”
羽歌聽了這話更加憤怒了,她又拿起酒杯,一飲而下。“蠢貨!你真是可笑。”
感情的泡沫一觸就破裂,那泛著泡沫的酒水倒映著她憔悴的臉龐,這一刻她飲下的彷彿不只是酒而已,還有她對家鄉最後最後一絲的眷戀。“她們都不要我,甚至想要殺了我,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因為你母親並沒有不愛你,她愛你至深至切。”我鏗鏘有力地說。“是你自己體會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