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宅子的時候,陳三郎見到許珺正手提兩大壇酒往屋裡走——許氏父女也住在後宅的一間院落中,與陳三郎所住的地方間隔不遠,出入的話,抬頭不見低頭見。
不用問,許珺拿著的酒肯定是給她爹喝的。
在涇縣的時候,陳三郎就知道許念娘嗜酒,一路來,這個嗜好從未改變過。
許念娘有海量,堪稱千杯不醉。陳三郎都懷疑其是不是借酒練功,在練著一門與酒有關的絕世武功。
見了他,許珺臉上不見笑容,似有心事。
陳三郎沉吟了下,便停步等在外面。過不多久,送酒進去的許珺果然出來了,朝著他打個眼色,兩人便到陳三郎的屋子裡說話。
“三郎,我覺得爹又快要走了。”
許珺這一句話讓陳三郎一愣神,為什麼說“又”呢?
因為許念娘抽身離去可不是第一次,在涇縣的時候便拋下女兒跑了一次,害得許珺一路尋找,從中州到名州,最後受個道士指引,直到京城。
在京城的時候,陳三郎與許珺重逢,並經歷了患難。後來,陳三郎很懷疑那名道士用心不良,故意讓許珺到京城來,有所圖謀。皆因夢赴龍城的時候,他曾清楚地見到許念娘被困在那兒……
過去的事,再難以還原,只是當下,許念娘又要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
許珺幽幽嘆了口氣:“我自幼懂事來,便記得和父親東跑西跑,不斷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在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長。後來到了涇縣,已經算是住得比較久的了。”
陳三郎以前就聽她說過這事,疑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跑江湖?”
許珺搖一搖頭:“不是,我總感覺,爹是帶著我逃亡。”
“逃亡?”
陳三郎一皺眉,心想以許念孃的功夫,怕誰來著,何須逃亡,但仔細一想,就想起當初在涇縣時,還真有兩個人來涇縣找上門來。一老一少,老者滿頭白髮,喚作“老五”,年輕一點的好像叫“小松”什麼的。
而許念娘,被白頭翁叫做“老六”。
一五一六的,必然是排序,許念娘說過,他們曾有九個兄弟。
白頭翁與小松武功都不俗,一番苦戰,陳三郎也出了手,才把他們斬殺。本以為殺完了事,看來並沒有那麼簡單。
毫無疑問,許念娘定有一段複雜的過去,只是他不說,別人無從猜想,當即嘟嚷道:“他又要走,算得什麼事?太不負責任,眼看我們便要成親。不行,決不能讓他走。”
許珺苦笑道:“爹若走,誰能守得住?”
陳三郎為之啞然,只是心中不忿,氣道:“要不我往酒裡下藥,把他迷倒,捆綁起來,這不就……”
若有所覺,猛地回頭,就見門外一身青衫的許念娘站在那兒,目光清亮。
陳三郎訕訕然站起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髮。
許珺連忙脆生生喚了聲:“爹,你又來嚇人!”
許念娘施施然進來,目光有意無意地瞥著陳三郎:“某人膽大,嚇不著。”
陳三郎搬來凳子,滿臉笑容:“岳父大人,請坐。”
許念娘毫不客氣坐下,許珺又倒好茶端來。喝著茶,一言不發。
陳三郎忍受不住這般氛圍,乾咳一聲:“岳父大人,你究竟是什麼來歷,現在總該跟小婿分說分說了吧。”
許念娘冷哼一聲:“我以為你不敢問呢。”
“呵呵,小婿今天也喝了點酒,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