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雷聞就喜歡你這脾氣,若非你我二人有生死之仇,未必不可一同登頂仙道之巔!我曾聽聞人族有個說法,叫江湖情義,在那江湖之上,人人恩怨相生,卻極顯輕狂肆意與瀟灑自由!你說得不錯,你我二人今日無非就是一死,若是死在你全力一招之下,我雷聞雖死無悔!所以,請全力出手來戰!”雷聞一臉大笑一聲,盡顯酣暢,最終又字字鏗鏘,說出一番豪情萬丈!
這些話語字字如飛刀刺入周清暮的內心,他從這一刻起,發自內心敬佩這個因一族之仇恨而身不由己到為此而死的地步的妖。
天下英雄,無論人或妖,其實都一樣。
莫道男兒無膽氣,君且問,悠悠蒼天何故寒?
周清暮又想起了那兩個曾發下宏願要一同浪跡江湖的兩位兄弟,如今卻是別離各處。
想到此處,周清暮又是舉起酒葫飲下一口,吐出濃濃快意。
下一刻,周清暮終於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之劍,向著那被斧影遮擋起來的驕陽,輕聲道:“我手中之劍,何不能如此快意?”
說罷,周清暮一如先前那一劍般,劍意鏗鏘,轉瞬之間一道如天河下墜的劍光高高落下。
但在周清暮傾盡渾身解數揮出的這一劍,已然是超越先前那一劍許多!
一直未曾在等待周清暮這一劍的雷聞,灑然一笑,一躍而起,雙手緊緊握住那遮天巨斧,朝著那通天劍光劈下!
轟!
劍光與斧影相撞,兩者皆是絲毫難分上下,但周清暮與雷聞的面色皆是無比凝重,真氣亦是在源源不斷地灌注其中,維持著滔天威勢。
如此一擊,維持許久。
直到某一刻,一直靜靜看著這一戰的白意忽然出聲道:“不好!周兄有危險!”
只見周清暮此時的嘴角已然開始源源不斷流出鮮血,而對於擁有著“可破天下一切禁制”的特殊家族血脈的他而言,如此流失,無異於妖獸燃燒本源!
他的氣息,也開始不斷衰竭,彷彿即將要跌入風中殘燭的地步。
當然,同樣傾盡全力的雷聞也並未好到哪裡去,他此時的攻勢比之先前已經不能相提並論,且他的氣息也是在無形之中衰落。
其實沒有人知道,之所以如今的雷聞還能再竭力一戰之後用出這樣一個大殺招,是因為他早已在不顧一切地燃燒著血脈之中所隱藏的力量。
但這樣的力量,用起來看似強大卻又未必是件好事。
當到了這般山窮水盡的時候,兩人的比拼已是在無形之中比誰能撐更久了。
周清暮死死握住手中之劍,絲毫未曾有任何的退步,看起來雖仍是霸道無匹,但其逐漸衰竭的氣息卻難以掩飾他的真實狀態。
而這一刻,在場下觀戰的眾人,卻彷彿也隨著二人這般,變得屏氣凝神起來,絲毫不肯移目半分。
在他們的心中,早已是被二人這以生死為勝負界限的一戰,深深撼動。
如此血氣,試問在場又有幾人能做到?
白餘蘇望著那人,表情終於是無法再平靜,又擺出那如“恨鐵不成鋼”一般的架勢,盯著周清暮的身影,氣鼓鼓道:“這傢伙為了這勝負當真是不要命了?打不過可以暫避鋒芒,你若竭力逃跑,那雷聞又真能追上你了?”
不過畢竟是氣話,其實在少女心中早已瞭然,他會為了一個姑娘不顧生死跑到妖族來,又怎會在這般情況下退縮呢?
只是想到這裡,白餘蘇又沒來由地有些生氣這傢伙沒道理的所謂快意!
流楓此時也不再是一臉淡然,如同眾人一般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身影,不禁為自家大哥捏下一把冷汗。
白意移開目光,看了看自家殿下,最終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在其手中悄然出現了些許湧動的風霜氣息。
心中亦是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在周兄實在有生命之危時,我也不顧得所謂規矩了。
但白意卻是未曾發現,自家殿下眉心處的金色印記竟是在伴隨著白餘蘇下定了某個決心之後,隱隱泛起光芒。
在熊族那邊,同樣是有人蠢蠢欲動。
而在這似乎隨時都會有其中一人隕落的危急存亡之時,那道先前還威勢滔天如戰神一般的雷聞,竟是在某個時刻瞬間從天穹之中墜落。
白意等人皆是鬆了口氣。
但周清暮卻是愣在當場,他怔怔看著那墜落的高大身軀,自己的身影亦是在隱隱發顫。
而那雷聞的眼中,盡皆是死不瞑目的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