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出了幽雲之地呢?”
這次顧天涯沒有回答,而是李世民淡淡開口,道:“整個大唐境內,同樣不會有人刁難你。”
祿東贊再追問一句,鄭重道:“這算是兩位的保證嗎?”
李世民看他一眼,仍舊語氣淡淡,道:“以你的身份層次,還達不到讓我們作保的資格。我們之所以出言作保,只是因為中原漢家的風度。”
祿東贊渾不在意這種嘲諷,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辭了。今夜真是讓人遺憾,惜我吐蕃人無法在幽州立足。”
顧天涯忽然伸手提筆,在一張紙上寫了幾行字,道:“我給你寫個條子吧,你離開的時候隨身帶著,雖然我已經保證你不會出事,但是幽雲一代畢竟還有匪患存在。你帶著我的條子,那些匪患不敢動你……”
祿東贊目光忽閃幾下,像是十分震驚的問道:“莫非那些匪患都是您的麾下?”
顧天涯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笑道:“你不用故作這樣震驚的試探我,我在一年之前就不玩這一套了。以前我確實讓麾下偽裝過匪患,但是如今的幽州已經不需要這麼幹。我剛才所說的匪患,乃是實實在在的匪患。”
說話之間,條子已經寫好。
他伸手把條子遞給對方,再次道:“雖然他們是真正的匪患,但是畢竟在我的地頭上討生活,所以無論是突厥匪還是吐谷渾匪,又或者西域諸國的小匪,甚至從萬里之外過來討生活的天竺匪,不管是哪一方匪患,都得給我這個主人三分薄面,你拿了我這個紙條放在身上,那些匪患絕對不會對你怎樣……”
祿東贊若有所思,忽然目光看向大殿之中許多外族高層,笑道:“在下懂了,那些匪患未必是真的匪,就如我們吐蕃選擇站隊高句麗一般,想必這座大殿之中也有很多人選擇站隊漢人。既然站隊,就是盟友,身為盟友,自然要做點示好的事……”
顧天涯不置可否,僅是微微一笑道:“話說的太明白有時候也不是好事。”
祿東贊緩緩點頭,突然臉色微微一怔,肅然道:“感謝顧領主的點醒,但是祿東贊還有話說,鄙人此次前來幽州,並非是獨身一人前來。我乃吐蕃大相,出入皆有護衛。只要不是幽雲和大唐的正規軍力刁難,普通的匪患對我來說根本不在意。”
這話說的很傲,分明是不把某些小國的戰鬥力放在眼裡,
他目光掃視整座宴會大殿,突然冷笑又道:“我們吐蕃乃是當世大國,麾下的兵卒能征善戰,若是真有不開眼的匪患,鄙人倒是可以順手幫著顧領主調理一下。”
顧天涯呵呵而笑,擺擺手道:“場面話就不用多說了,吐蕃大相還請自便。我們忙著拍賣土地許可權,就不專門派人送你出城了。”
“如您所願!”
祿東贊陡然彎腰下去,這次極其鄭重的行了一個大禮。
但見這位吐蕃大相滿臉敬佩,由衷道:“顧領主不愧是帝王層面的人物,心胸堪稱光明磊落廣闊如海。您明知我們吐蕃已經站在了對立面,然而您仍舊願意和顏悅色對我。可惜我只是個臣子,左右不了我家主君的決斷……”
顧天涯徐徐吐出一口氣,不知為何突然笑聲爽朗,道:“其實這樣也挺好,如果不這樣反而不好了,以前我常聽人說,吐蕃的松贊干布是位明君。可他這個明君乃是異族的明君,並且國土還和我們漢人接壤,這對於中原大唐來說,等於臥榻之側趴著一頭猛虎。”
他說著微微一停,緊跟著又道:“臥榻之側有猛虎,要麼打,要麼安撫。按照漢人自古傳承的外交政策,很可能會嫁出一位公主作為和親。本來這事我挺犯愁的,因為我不捨得讓哪個侄女嫁去吐蕃受苦……現在好了,不用犯愁了,既然松贊干布選擇了去站高句麗,那麼我們漢人就不需要再考慮使用和親安撫的手段。”
祿東贊面色一凜,沉聲道:“顧領主這番話,鄙人可以理解為威脅嗎?”
顧天涯淡淡看他一眼,搖搖頭道:“不,你還不夠資格。我只是因為解決了一個多年的遺憾,所以才會一時忍不住有感而發,興之所至,不吐不快。呵呵呵呵,吐蕃人不能娶我們的公主,你知道這件事會讓我何等的開懷嗎?”
祿東贊滿臉莫名其妙,他隱隱感覺顧天涯是真的因為開心。但是為什麼會開心,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所謂的嫁公主和親,只是一個猜測而已,難道就因為一個猜測的事情不需要去做了,所以這位名動天下的幽雲領主就變得開懷無比嗎?
不應該啊。
顧天涯不應該城府這麼淺啊。
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
這時顧氏門徒忽然走出一人,赫然是弟子之中排名第二的李崇義,拱拱手道:“吐蕃大相,我送你出大殿吧,不管如何,遠來是客。但是我家師尊還有事務要忙,他肯定是不可能送你離殿的,所以吐蕃大相還請莫怪,就由我負責送你離開大殿吧。”
祿東贊連忙拱手還禮,鄭重道:“彼此已經是敵對陣營,然而顧氏仍舊以禮相送,能由真傳第二親自送我,祿東贊心中頗感榮耀也……”
李崇義笑了一笑,伸手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