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那我算什麼?”
他搖頭:“我也不怎麼清楚。”
他說:“人生有舍有求,求不清楚的事無需搞個明白,何苦徒增煩惱啊,已經夠一團糟了,就輕鬆點吧。”
我說:“其實我也蠻累的,雖然天天啥也沒幹,但是我的心在負重前行,過去的所有事情盤旋在我的心裡,我不能一個人待著,我會聽到之前所有的謾罵侮辱無中生有和添油加醋,就繃不住了。我成宿成宿的耗在床上並非嗜睡而是不想面對。”
他說:“你看看這三生石,有誰是輕鬆的?”
我時常頭疼愁悶,我什麼也明白,什麼也懂得,但是我沒有辦法忘記。
“我知道我沒有必要拉著痛苦不撒手,我試過了,但是就是忘不了。記憶怎麼抹殺啊,它已經印上去了。”我說。
三生石上的三生曲折離奇,前世的債今生來償,恩恩怨怨很難講。做雞做狗做豬做鴨做人輪迴路難走啊。做了很多世的家禽畜類才可以做人,但是也有人做著畜生不如的事情。
他說:“相遇不易,緣分難求,唯有快樂至上。”
我問:“你呢,放得下過往麼?”
他很實誠:“不能,咱們可以比慘啊,你看我慘不慘,我的娘在我是孩提的時候就被神獸瓜分,我的爹棄我於野獸出沒之林於不顧,我愛的人愛著別的人,她還在左顧右盼,但是我確定了她。”
我:“我也不怎麼好過啊,被整個族人嫌棄直到死亡。前世的我不和你一樣麼,我不也是父母慘死,所愛另有所愛。”
“一起熬過去唄,能怎麼辦。”他說。
我卻笑了:“好像慘還成了一件光榮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比。”
他說:“為了讓你痛快點,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慘的人,他活在世上無比眷念,貪圖享受活著的美好。”
我點了點頭:“我會好好活著。”
“這就對了,活著就有希望,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沒有人可以確定自己的命運,說不定就是再堅持一下就會得到你最想要的。”他說。
我說:“活著總歸有一點念想的,我想變強,揚眉吐氣。”
“會的。”他說。
我一下子洩了氣:“可是我都不信。”
他篤定道:“我信你。”
很多事臆想了,慘狀更慘了,希望也太有希望了。
他和我不過是天涯淪落人,抱團取暖。
“你怎麼會喜歡我呢?”這句話我問不出口,因為我篤定了,他不過是在悽風苦雨中看到了同類,不過是為了擺脫孤獨。
接下來是土地廟,那樣一個不怎麼大的廟宇卻是常年香火旺盛之地,沒人可以輕瞧這位不怎麼高的老爺爺,今天踏進去廟裡多了一個土地婆的神像,我還奇怪。
陸判說:“一定要變強,才有可能扭轉天帝,他並非隻手遮天啊。就像土地和土地婆一樣,他也得被迫答應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剛要說話他卻捂了我的嘴:“有的話我可以說但你不能。”
他拉我走出了廟宇,說:“土地上天入地,是敵是友我也摸不透,不該說的最好選擇閉嘴。萬一參你一筆就完了。”
我倒抽口氣:“可是我這張臉和冥王一樣啊。”
他說:“我已經在你的臉上變出來了很多瘡,已經看不出你的面容了。”
我一摸果然臉上有很多不平的瘡疤,我伸手一撕還可以撕起一層皮。 “可是冥界上上下下都有人,你守不住這風聲的。”
“我確保可以,上的了天的不會說,上不了的想說他也只能私下裡說,肯定不會有人知道。”他得意的笑了笑。“阿……醜,你應該高興的,因為這個冥界裡愛你的多,大家都在努力保護你。”
那聲阿,應該是想叫阿荼吧。
我心裡感慨萬千,似有漫天星輝閃爍,我看到了力量和溫暖。
他說:“公道自在人心,我不想叫你阿醜,換個名字吧。”
我搖了搖頭:“名字什麼的,都已經習慣了,時間久了的物件是會產生感情的,名字也是一樣。”
“好,聽你的。”他說。
“這路其實也不用走下去了,該明白的我也搞明白了,我會好好活下去。”我說“前路漫長坎坷,還有很大的阻礙,我呢,沒有什麼能力保護自己,但是我依然會努力在夾縫中生存,靜待時機,野蠻生長。”
我們都要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