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寧靜,雲州城城東,觀音廟附近。
徐小二正拿著個梆子,和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一塊,在這月色下,敲敲打打。
他加入的是雲州城內一個叫做“夜梆子”的堂口,還是被胡丹引進來的。
據說這堂口的堂主,是一個養了陰神的大高手,雲州城裡好些人都得給他面子。
就像這觀音廟附近的行子邪祟一般,見著徐小二手裡的梆子聲一響,都得避退。
“徐小哥,徐小哥,觀音廟裡的那人,還在那住著呢!”
一個半大小子湊到徐小二身邊,壓低了嗓音,快速說道。
“嗯,在就在吧,不關咱事就好了。”
這小子說的那人,徐小二自然也知道,是前兩日來的。
這觀音廟,據說十年前還有點香火,裡邊供奉著的乃是佛門一觀音,只是後來這守廟的和尚圓寂,後頭也沒了別的和尚續著,沒人打理,久而久之也就荒廢了。
成了這黃皮子窩,直到後來夜梆子的聲音在這附近響起,也才算是稍稍安寧了些。
但饒是如此,往日裡也沒人敢到這來,更別說進這破廟裡邊歇腳了。
直到前兩日……
徐小二幾人巡夜時,忽見這原本死寂的觀音廟內,竟然亮起了火光,這自然是將他們幾人嚇了一跳。
徐小二也是止不住的敲著手中的梆子,喊著說這裡是“夜梆老爺”燭照的地方,邪祟野鬼速速退去,不然等著夜梆老爺大駕降臨,要你好死。
於是……這觀音廟裡頭就走出來了個好似老農的男子,略微彎著腰,背後還揹著一籮筐。
這男子臉上笑意真誠,說自己路過貴地,只想著在這借住幾宿。
臨了還丟出幾顆白珠子。
徐小二幾人是一人一顆,說這是住這的房費了。
這反倒讓徐小二這幾個少年不好意思了,這觀音廟又不是自己的,自己給收了房費算什麼?
觀音的神廟自己來收房費,這算是什麼事?這恩怨要是結下……誰挑得起?
所以這白珠子雖好,但卻收不得。
但這到了手的白珠子,又要交出去……有幾個人能做到?更別說這一群少年本就是初點火,家境也尋常。
若是家境好,也不至於來這“夜梆子”,還要來巡夜了。
所以說,一顆白珠子,那都是上好的啊!
只有徐小二……見識過柳白給的青珠子,也知曉胡丹手裡有紅珠子,所以面對這一枚白珠子的誘惑,他放下了。
還朝那揹著籮筐的男子彎腰拱手行了個禮。
男子也沒說話,就這麼笑著點頭,只有其餘幾個少年,說徐小二傻。
即至今晚,徐小二跟其餘幾個少年一塊,又路過了這觀音廟門口。
裡頭的火光依舊,他們幾個敲著梆子路過,如往常一般。
但這次,那背籮筐的男子卻是走了出來,笑呵呵的朝他們招了招手。
示意他們幾個過去。
徐小二一愣,扭頭看向其餘幾個少年,但卻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人下了那禁身的術一般。
徐小二這下知道了,這是讓自己過去。
面對一個有這本事的前輩,他不敢不去,離著近了,他便收起手中的梆子,朝眼前的男人拱手行了一禮。
徐小二也是直到現在才看清,這男人的額頭上,竟然有一條橫著的刀疤。
很長,像是一刀把他整個天靈蓋都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