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前半句的時候,小草趾高氣昂。
說後半句的時候,小草唯唯諾諾。
柳白就知道了,小草這樣多半是被孃親年輕時候影響了,所以孃親年輕時候……殺性很重?
柳白鬍亂猜測著,臨了,忽然有一輛驢車從後頭追了上來,和柳白並駕齊驅著。
他下意識朝旁邊看了眼,只見這驢車上坐著的,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扎著雙馬尾,側坐在車轅上,個子小小的,不停地晃悠著雙腿。
“喂小孩,你是哪家的呀?”
“你長得好可愛啊,怎麼一個人在這逛街呢,要不要上我車上來坐會呀?”小女孩聲音稚嫩,說起話來杏眼彎成了半月,霎時好看。
“不嘞,我娘跟我說了,出門在外不能跟陌生人說話。”
柳白翻了個白眼,這馬車自從自己進城後,就一直跟著自己了,真以為自己發現不了?
“哎呀,你都不過來,咱們怎麼認識呢?”小女孩歪著頭問道。
柳白只好壓低了嗓音說道:“孩兒不騙孩兒,我是從外地過來探場子的!”
小女孩一聽,翻了個白眼,連聲音都變了。
不再是個小女孩的聲音,而是像個成熟女子的聲音。
“嘁,我還以為遇見上好的瓷胎了。”
“走了走了。”
言罷,她便驅著驢車離開了。
柳白眯眼看著她的背影,也沒說什麼,若非是機會不合適的話,還真想一雷劈死她。
孩兒幫之眾,人人得而誅之!
可也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旁邊傳入了柳白耳中,“在城南這塊,她算是孩兒幫的一個小頭目了,因為姿色還行的緣故,據說跟臘八教還有紙傘會的一些走陰人都有牽扯。”
柳白聽著這略有些熟悉的聲音,猛地轉頭看去。
他剛跟這孩兒幫的女子說話時,就已經將馬車停在了路邊,所以對於自己旁邊有誰,他還真沒關注。
可此刻……他扭頭看去,赫然見到一個身穿紅藍相間袍服,後背銅錢劍的獨臂男子站在這路旁的屋簷下,同樣看著那女子離去時的驢車背影,緩緩說道。
“仇千海!”
柳白下意識驚撥出聲。
眼前這人,赫然是柳白第一次去馬老爺那點火時,一塊同行的那個仇千海。
後續因為他貿然點火的緣故,柳白還去了他家救他的命。
他當時還很是少年意氣的說欠了自己一條命,再後來……他獨自去了血食城,說要闖出一片天。
後頭柳白也從劉鐵口中聽到過他的一些事情,說他剛進城,被孩兒幫盯上了,要他入門,他不願,被追殺的很慘。
再之後,劉鐵就說他失蹤了。
再沒在城裡見到過他,熟悉的幾個地兒,也沒再留訊。
一種師兄弟就都覺得,他已經死了,畢竟死個走陰人,還是一個點三火的走陰人,那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或是死於邪祟,或是死於別的走陰人之手。
可沒曾想,柳白今兒個竟然在這雲州城裡見到了他。
這種他鄉遇故知的事情,怎麼能不讓柳白驚訝。
而仇千海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柳白時,目光乃至人都有些顫抖,甚至細看去,他眼中似都還帶著淚。
嘴唇顫了顫,他喊道:“柳……柳公子。”
一如當年,還在黃皮子廟前,他爹拉著他喊自己的那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