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金色的夕光濃豔如火,天空中此刻一半青藍,一半灼紅。
赤金色的流火張揚肆意的流淌在天際,層疊的雲脈與流火碰撞在一起,渲染出瑰麗奇異的輝宏畫卷。
鴉羽般披散的墨髮柔順的蜿蜒在石凳邊緣,雀鳥掠過的剪影透過疏影橫斜間,折射在六角涼亭內執子不語的南醉生身上。
“原來禮服是你故意暴露給容顏顏她們幾人的。”
北浪生靜默片刻後,原本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瞬間黯然失色:“為什麼?難道你不喜歡那件禮服嗎?”他抬眸期期艾艾的看向南醉生,目光裡難掩哀慼:“我不知道該送你什麼東西好,但是……”但是我已經竭盡所能的再對你好了。
後半句被少年默默的咽回肚子裡,深深的壓在心底。
南醉生微不可聞的輕嘆口氣,線條優美的側臉緩緩轉向身後的北浪生:“即使你不說,我也都知道。”
她不動聲色的遮掩住眼底的失望與悲傷,語氣輕柔的說道:“我不是不喜歡你送我的那件禮服,才將它暴露在容顏顏幾人面前,任憑她們肆意毀壞的。相反,越是喜歡我越不能將它珍藏保護起來,否則,又怎能引蛇出洞呢?”
北浪生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目光裡晦暗不明。
常笑沒有北浪生心中那些哀慼失落的紛雜情緒,是以,她聽完南醉生所說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怪不得之前你在彩排的時候,便穿上了那件長裙,我還納悶醉生你也不是愛高調宣揚的人,原來在那時你便打算好對付容顏顏她們了!難怪當初你會那樣做。”
說到此處時,常笑難掩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狠狠的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在環境幽寂的涼亭內發出清脆的巴掌聲。
“我也只不過是在她們背後小小的推波助瀾一把。”南醉生看著常笑英姿昳麗的眉目,聲線裡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清淺的笑意。
她挽起垂落在身前的一縷墨髮,笑靨如花間,彷彿有暗香浮動:“俗話說得好,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雖然容顏顏幾人算不得老虎,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但是光明磊落在陰暗卑鄙面前,終究防不勝防。”
“所以,醉生便給了她們一個下手的機會。”東夢生俊秀的眉目間蘊含著溫文爾雅的清華氣度,他低沉著聲線自然而然的接過南醉生的話末,有條不紊的輕聲分析道:“和黃鸝她們的陰險無恥不同,醉生的方法同姜太公釣魚一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少年話語悠然間,氣度斯文儒雅的緩緩落下一顆棋子。
黑子落在冰冷堅硬的石桌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沉音。
南醉生漸漸斂了笑意,仿若牡丹花般雍容華貴的容顏在夕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輝:“是啊,都是願者上鉤。”她抬眸看向面前的東夢生,兩人皆是不約而同的注視著彼此,唇角微勾間相視一笑。
北浪生靜靜的坐在涼亭西角處,注視著東夢生的目光逐漸變得忌憚與幽深,再不復往日的坦然與信任。
“看來這件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他緊盯著取出一顆棋子的東夢生,語氣低沉的問道。
東夢生欲落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頓,隨即很快便恢復常態,眉目間雲淡風輕:“自然。”他將指間的黑子落在彼強自保的棋局中,氣定神閒的緩緩答道:“早在醉生駁斥那名女評委時,我便想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話音未落,他目光流轉隱含笑意的淺淺瞥了北浪生一眼。
北浪生聞言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情不自禁的攥緊。同為聰明人,他又怎能不明白東夢生的言外之意?
整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南醉生精心佈置下的棋局,她雖然沒有隱瞞他們幾人,但也沒有詳細的提前透露。唯有東夢生在昔日比賽時,不動聲色的看透了這一切,而自己卻依舊沉迷在虛幻的表象裡,停滯在原地止步不前。
“難怪當日你會在眾目睽睽下駁斥那個女人,原來是想試探容顏顏安插在學校裡的人脈。不,應該說是容氏安插在學校裡的人脈才對!否則哪裡有高一新生剛入學就進入學生會,成為部長的首例?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北浪生喟然長嘆一番後,難掩驚訝與讚賞的看向南醉生,俊逸軒昂的眉目間顧盼神飛,桃花眼在夕光下星輝灼灼:“只是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既然你早就知曉敵人佈置下的一切,又為何到現在都遲遲沒有動手?”
瀟灑俊逸的少年一針見血,見解獨到中難掩犀利的問出了常笑幾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