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的目光謹慎地落在那血鹿身上片刻,很快便一切如常地躬身拱了拱手,小心道:“多謝陛下賜座,但是奴才今天可是帶著喜訊過來的,未及向陛下稟明,不敢貿然落座。 ”
“哦?如今這局面百日如一,還能有什麼喜訊啊?你且說來聽聽。”
“是。”陳瑾應了一聲,換上了一臉喜色,掩飾住了心中的一絲惴惴,聲音也是歡喜得有些雀躍,“是這樣,陛下不是讓奴才在蕭辰出宮之前提醒他一二,讓他不要胡作非為嘛。”
“估計蕭辰是把此事當成了什麼隱喻,所以出了事情,便第一時間給奴才通了信兒。”
“這是奴才昨晚收到的蕭辰傳來的書信,請陛下過目。”
陳瑾不敢隱瞞,拿出蕭辰寫給自己的書信,雙手向皇帝奉上。
好在蕭辰很有分寸,並沒有在其上寫什麼對陳公公效忠的話,只是如實地描述了在靖南書院所發生的事,並說一應動手,只因對方的陛下不敬。
楚炎武一擺手,自然懶得看,只是目光注視著奄奄一息的血鹿,隨口吩咐,“出了什麼事兒,你如實說給朕聽便是。”
“哼,蕭辰那個狗奴才,在大禮寺鬧騰了一番還不夠,又給朕惹了什麼麻煩?喜事?朕卻是不信了。”
陳瑾忙拱了拱手,小心道:“聽起來的確是一件大亂子,但仔細想來,卻反而是一件釜底抽薪的妙事呢!”
“奴才這就說來給陛下聽聽,若是陛下覺得不妥,那便是奴才愚鈍,奴才立刻便下令將那惹事的東西緝拿回京!”
楚炎武一擺手,示意他別囉嗦,趕緊說。
隨即,他便盯準了一塊鹿肉,一刀精準地割下去,小鹿疼得艱難地撲騰了兩下,奄奄一息。
楚炎武將鹿肉隨手扔在金盤上,拿起一旁的帕子風雅地擦了擦手,邊看著帶著鮮血的鹿肉在金盤上攣縮成一團、漸漸烤熟,邊聽著陳瑾的稟報。
陳瑾將蕭辰書信上所言盡數說完,同時躬身拱了拱手,小心地繼續道:“奴才私以為,蕭辰此番所做之事,好處有三。一則,那些書院盡是丞相的門生,如今蕭辰既然摧毀了這些書院,便等於斷了周家的後生送給之路,等同於斷了周天輔的後方糧草啊。”
“二則,而且這蕭辰到底有沒有挾權謀私之意,奴才不知,但這件事的起因,確實是因為書院之人不敬欽差,蕭辰越是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便越能彰顯這些書院之人對陛下您的冒犯,也算是敲山震虎。”
“以後看那些周府門生還敢不敢自詡只認丞相不認君。”
“三則,蕭辰在事發當晚便立刻修書給奴才,可見分明是急著向陛下邀功,此人胸無大志,耀武揚威只為討好陛下,倒是更加能放心地用了。”
說完,陳瑾慌忙跪地,緊張惶恐地磕了兩個響頭,“奴才該死!一時想著大勝周氏一回,心內歡喜,竟然失了分寸!”
“陛下您明見萬里,自然一切都看得清楚,豈容奴才在這裡班門弄斧?”
楚炎武一聲冷哼,正好金盤上的肉烤好了,他用刀割了一塊塞進自己嘴裡,眸光幽深的咀嚼半晌,自然是在暗中衡量陳瑾的這番話。
驀地,楚炎武嚥下這一口鮮肉,拿著鋒利匕首的手一拍金盤,暢快道:“好!”
“殺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