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書院院長馮道雲躺在床上,臉色虛白,頭上敷著一張白色的溼布巾子,時不時地一聲哀聲苦嘆,滿面的受辱與愁容。
幾個院長急匆匆走進來,見到如此光景,更是一腔怒火湧上心頭,無不感同身受。
這鞭子既是打在馮道雲身上,也是打在每一位院長的臉上,做學問的人光風霽月,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馮道雲見此,不由又是一聲哀嘆,蒼老的面容流下一行屈辱委屈的淚來,“幾位仁兄,恕道雲不能起身見禮了,失禮之處,還望見諒了。”
“大家,且坐吧……這書院裡已經沒一處安生地,也就我這草舍裡,尚且能有几席完整坐席了。哎……”
幾位院長無不面露慍色,聽到此言,神色更加痛苦。
薄雲山書院的院長薄海朝氣得砸了下扶手,怒道:“我等剛才過來,看到這書院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鮮血、散落的書籍,那閹賊來了一場,竟像是山匪來打劫一般!”
“哼,怕是山匪都比這強些”白馬書院的齊院長也道,“那些學子哪一個不是出身名家望族?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可如今卻被這閹賊弄成了殘疾!”
“馮兄,我聽說靖南書院中弟子損傷過半,竟是一時險有滅門之險,這是不是真的?”
馮道雲聽得連連搖頭,更加痛心疾首,拳頭無力地在床上砸了兩下,“豈止如此啊,豈止如此!”
“那閹賊還將我院所有孤本典籍、乃至我院創院祖師朱子聖人的傳世寶劍,全部拿去了!”
“什麼?”
幾位院長不由頓時怒紅了雙目,一種凜然的正義瀰漫在每個人的臉上。
“他、那個顏人賊……他竟敢冒犯朱子!”
“朱子老前輩乃是驚世的聖人,他的寶劍即便聖上亦不可得,如何能落入一介閹人之手?”
馮道雲聽了,更是老淚縱橫,即便躺在床上,亦是捶胸頓足,懊悔不已,“都是老朽沒用,原想著拼死一搏,即便以身殉道,也一定要阻止那閹賊!”
“可那閹賊手下居然又一個七品高手,老朽區區一介書生,終是不敵,被他給打暈過去。”
幾位院長聽得唉聲連連,不由勸解,“馮兄,這不怪你,你我之輩書生意氣,一心治學從未見惡人,如何能應對?”
“是啊馮兄,都是那閹賊害人,豈能怨你?”
“眼下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討個說法才行!決不能讓那閹人就此逍遙。”
馮道雲聽了,自是滿面感動,可略一思量,還是痛苦地搖了搖頭,“諸位,這仇,事關我院創院祖師,我馮某自當粉身碎骨以報,可是諸位仁兄便不要參與這灘渾水了。”
“萬幸那閹人只踐踏了我靖南書院,諸位仁兄還是速速離去,莫要讓他盯上了。”
薄朝雲起身,有些不滿地正色道:“馮兄,你我眾人當日在朱子大聖人牌位前立誓,為天下治學,榮辱相連,休慼與共,你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讓我們怎能袖手旁觀?”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態度都很堅決,“馮兄,你不必再勸,我等這就寫下聯名訴狀,上書朝廷,為靖南書院討個公道!”
“也是為我大楚一干書院,學子儒生討一個公道!”
“這……”馮道雲有些猶豫,為難地糾結了片刻,這才意氣堅定地開口,“好!既然諸位仁兄都這般仗義相助,我馮某若再說推辭之言,反倒是辜負了咱們之間的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