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御劍向西北而行,湯小白就越能感覺到戈壁的荒涼和昏暗。
遮雲蔽日,黃沙漫天。愈演愈烈,最後甚至迷得人連睜眼亦是不能。
更不時有陣陣狂風吹來,裹挾著碎石滿地亂走,耳畔隱隱可聞風吹過巖洞時發出的嗚嗚聲,淒厲刺耳,猶如百鬼嚎哭,乍一聽頓叫人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湯小白咬牙堅持了大半天,終是漸漸力竭,再無法支撐自己繼續在這如落雪一般的狂沙中御劍飛行,不得已只好緩緩落地,以布裹嚴了脖子和臉,只露出雙眼睛來,才邁開雙腿繼續前行。
她得知玄圭離開是在傍晚,當時囑咐好葵谷後便立即馬不停蹄跟了過來,御劍加上行走,到如今已過去了一夜又一天。
她卻始終未曾停下腳步。
吹了這麼長時間,此刻風沙似乎漸漸小了些,露出沙漠原本的模樣來:黃澄澄的一片,有些溫柔的向遠方延伸,直與天際相連。
紫紅色的一輪落日此刻正掛在沙漠的盡頭,將半片天空盡數染成血紅,連帶著緩緩升起的那顆月亮。
血月。這是人類口中災難將至的徵兆。
湯小白拉下裹臉用的面巾,從儲物袋中掏出水壺來仰頭喝了幾口。
舔舔被幹燥的風吹得有些乾裂的嘴唇,咬咬牙,忽略掉身體上的疲倦,湯小白決定繼續邁步向前。
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候,因為她越晚一天到,玄圭就越多一分危險。
“你真的很喜歡他啊是不是?”
一個聲音驀然迴響在她耳畔,帶著幾分幽怨和不甘。
“誰?”湯小白警惕掃視了一眼四周。
沙漠裡空空蕩蕩,無絲毫能夠供人躲藏的地方。
忽然一雙血紅色的眼出現在她面前,距離很近,驚得湯小白下意識後退幾步。
旗亭的臉裹在一團黑色的霧氣裡若隱若現,紅色的眼中帶著哀傷,“我從你進入鳳麟州便跟在你左右了,小白,原來你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這是她第三次聽見這句話了。
湯小白心底隱隱有股莫名煩躁在醞釀。
為什麼他們偏偏都要說她喜歡玄圭這句話?
同樣的情況,若是換成風季或者南穗葵谷,她也照樣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實行相同的做法。
難道也代表她喜歡葵谷,喜歡風季,喜歡南穗?
旗亭飄在她眼前,又挨近了她一些,似乎這樣就能聽見她心底的聲音。
他回答道,“不是因為你的行為,而是因為你的眼神。”
湯小白皺眉看他,不打算接話。
旗亭苦笑,“你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輸了?”
他自顧自控訴,“為了你,我自認做盡了能夠做的一切。你昏迷不醒,是我一直守在你身旁,那時候玄圭在哪兒?你醒後失憶,也是我始終掛心於你,每日替師父處理完門派中的事務以後便立刻趕去你屋外等待,而玄圭又在哪兒?再之後你傷愈,許卓功欺凌於你,我也是……”
“旗亭。”
湯小白打斷他,“我已經說過原因了,因為我不是湯小白。”
旗亭壓低聲音怒吼道,“湯小白,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為什麼總是一遍又一遍用這樣蹩腳的理由欺哄於我?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
湯小白開始覺得有些頭痛了。
忍不住撫額,思索了番,乾脆更換了個角度道,“旗亭,你覺得我很像你曾經喜歡那個湯小白麼?”
旗亭聞言,神情一滯,“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