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
二人一青牛朝西去,披星戴月,尋青城門。聽得放牛娃說青城門他也不曾去過,但知曉在什麼方位。
地靈之內四城四宗十六集。白綾四集各為平安集、大南集、先鳴集、望山集。四集夾一江。青城門就在望山集之後千重山中,隱世,常人不可尋。
這等還是俗世之中,待真入了青城門才算入了修行世。
一路行的也不急,山高路遠,也得先尋望山集,再尋青城門。放牛娃沿途河中捉蝦,天上抓鳥,青牛兒啃黃草。川秋雨稱他好本事,他只道餓多了就會了。
其實樓三千知曉青城門所在何地,他瞧著二人一青牛,深有感,似是想起當年也是這般,懵懂年少,不畏山水迢迢。況且川秋雨修為也是沒落下,一連數日去,長天伊明日行路,晚來風吹夜修行。
放牛娃當真好悟性,數日去,此間也是一段上游修為,他不與人爭鬥,本事淨放在下河上天上了,捉大蝦,抓大鳥,餐餐大快朵頤。
川秋雨六段中游,修行緩了下,不再似當初平安集沈府之中,一日一遊,兩日一段,含笑風道:“此乃好事!欲速則不達。”畫陣卻是直至四品畫陣師,不知為何自打那日鏡海醉花樓中凝了蒼生疾苦樓後,畫陣一途極為順暢,才是想起,樓仙上花木梯前所言是何意。
他欲施展飛廉、砂鶴、梨花槍。可一想太是怕人,就憋住了。
他又有心教放牛娃陣法之術,習了幾番,放牛娃都是習不得,只好作罷。好在放牛娃是個踏實人,也不因習不得陣法而懊惱,每日每夜依舊快活。
樓三千直言:“你當人人都可畫陣?可凝陣之人都是寥寥數幾。你瞧這不可一世瘋老頭,不過也是個尋常凝陣罷了,施的陣法,老夫三歲半都已貫通。”含笑風氣呼呼,舉拳就來:“找打!”
一路畫山、畫水、畫青牛兒。青牛兒瞧見有一青牛兒似它,好生驚奇,湊上前去,前蹭蹭,後蹭蹭,到最後發現是個與他一般的公牛,嫌棄的一蹬四蹄,跑的老遠,直甩尾。再瞧川秋雨散陣,青牛不見,它又跑過來直打轉。
路行的枯燥,川秋雨與放牛娃路上全瞧這青牛兒笑話,川秋雨畫了一群母青牛,自此,青牛兒是遇見嫩草也不捨得吃,留給畫的那母青牛兒。陣散後,他草不思葉不想,都消瘦了不少。
這片蒹葭地,委實大吶。二人一青牛足足行了九日才是走到個盡頭。
入目,瞧見一座大山,高聳入雲去,其上人影稀疏,顧名思義,望山集是這麼個由來。
朝山去。
瞧著天色不早,行的快些,趕在落日前到望山集,這幾日風餐露宿雖是瀟灑,可總欠缺了什麼。何?人間煙火。常言不食人間煙火,此處煙火自然不是指熟食,那也未免太俗。
入前路,林子密了起來,草長至腰間,溪流聲叮咚陣陣,前有茂樹,各個粗大雄偉,凌雲之勢。
兜兜轉轉,入目是那一羊腸阡陌,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卻也奇怪,那人間桃花五月盡,山間芳菲始盛開,杜鵑叢叢,山楂樹成片,此地獨成一方天地,極土木之盛,奇地也!
穿過此地,入眼是一片湖泊,湖泊之大,方圓千米,湖面有一曲路,看仔細,並非路,而是那木板片片相連,浮於水面。
卻是瞧見身背竹簍長辮孩童點步輕過水上板,手捧數粒紅果,極快,川秋雨瞧見湊上前問:“好本事吶。”
孩童聽到有人讚許,得意:“那是自然,爹說不過此板,不可上山採藥,我去年就可上山採藥。”
川秋雨笑,從袖裡取出一枚錢來,在他眼前晃了晃,誰料那孩童卻是不以為然,笑道:“你個土老帽,想你也定是跑來我望山集趕荒的。我望山集萬萬人,可有缺錢的主?”言罷,他竟直從袖力取出一串錢來,在川秋雨眼前晃了晃。
放牛娃實在憋不住,笑了一小聲。
“想要麼?”他竟這般問。川秋雨瞧他得意模樣,畢竟是個孩童,應了聲:“嗯,想要的不得了。”
“你瞧見那水上木板沒,像我一般走上一個來回,就可。”小孩仍在吹噓他可過湖的本事。
川秋雨聞聲大笑,瞧這長邊垂髫孩童口氣怎這般熟悉,簡直就是樓三千小時模樣。樓三千聞言:“這叫靈動。你懂甚?”
川秋雨縱身一躍,竟直踏空去了,又踏空回了,不過眨眼間。待他落地,還喚放牛娃也走上一遭,放牛娃披著馬尾辮,如出一轍,輕飄飄的一個來回。
“前頭有客棧,我家開的,隨我來!既然遇見,就是緣分,咱們江湖人講究個緣。回頭叫我孃親燒個紅燒肉,吃住算我的!”孩童模樣與先前大相庭徑,這是遇見了膜拜的人吶。
川秋雨與放牛娃二人相視一眼,捧腹大笑。不知這小孩童從何處學來的一套說辭,惹人笑。
隨他去了。
“就那,瞧見了麼。”孩童行了一段,伸出一指。順他所指,川秋雨望去,這才看清, 前頭一片萬頃良田,皆是花花草草。那山霧朦朧,溪流源頭,草木極盛山下之處,有一客棧,遺世獨立。
“初來不識路,不知其近遠。指路是林隱,晚霞映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