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朝南去。
川秋雨只覺體內丹田隱隱突破之意愈來愈烈。他直呼快些,別瞧青牛平時吃得多,似個草包,緊要關頭四蹄不停,直朝南去。
放牛娃初窺修行門徑,路也行的極快,不過片息。便是到了前數十日川秋雨修行的江畔茅草屋中。
茅草屋內,川秋雨盤膝而坐,放牛娃如是,只那頭青牛兒在屋外啃著黃草,不亦樂乎。
湯漸紅那粒丹藥委實有些神通,川秋雨再畫一方圓小陣,只將放牛娃涵在其中,川秋雨怕稍後將他給嚇壞。
樓三千、含笑風寡言,此間突破關頭,不可叨擾。
川秋雨沉神,調穩內息。疏通筋脈,眨眼之間,體內山川大河盡現,丹田之中那一抹金色溪流愈發躁動,上下起伏。
那一夜,先鳴南集,天現盛芒,垂天砂鶴與月舞,萬丈金槍破雲來。疾苦蒼生樓若隱若現。趕夜捕魚人,丟下魚叉,伏在水中,不敢張望。
醉花樓。
四層閣樓處,雨桐閉門不出,手中緊握一紙詞:“風吹柳,月高懸,春日一見秋不忘。 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盞燈。”
無語凝噎。
出門去,湯漸紅守在門外,瞧她出來,只言一句:“男兒志在四方,他心知肚明,修為淺薄,護不得你周全。”
雨桐淺道一聲:“歸白期,從今往後,你指點我修行。”她只想,他護不得我周全,這有何難?那便由我護他安危。
湯漸紅連夜文書:“醉花樓閉樓三年。”
遠在萬重山外,白平城。霧隱門,十二峰上。
一處洞天,一人袒裼裸裎,正於繡花床榻上,行魚水之歡,他氣咻咻,面色潮紅。
緊要關頭,忽的,“咔擦”一聲,他指上玉戒破裂。
他愣了一息,就這一息,女人一聲嗚咽,極不滿。
一息後,他仍是呆愣。
他丟下女人細細查探一番玉戒,毫無生機,他勃然大怒,一聲參天修為迸射而出,一床血,女人一命嗚呼。
“誰人殺我桑兒!”失心瘋般吼道,正是木葉槐。
夜長終有破曉時。
江畔,秋風蕭瑟刮蒹葭,茅草屋內,終是一聲長呼,金色溪流風平浪靜。川秋雨吐出一口濁氣:“六段下游。”
一夜折騰,才息事寧人。
川秋雨瞧放牛娃仍是沉神修行中,周遭已有絲絲點點靈氣盤旋,他笑:“一段修為,這般快!”不過下一眼,他是一愣,只瞧屋外那頭青牛兒扭過一青角朝他張往來,已是痴傻,嘴裡掛著嚼了一半黃草,川秋雨哭笑不得,昨夜放牛娃沉神修行,這青牛兒怕是驚壞了。這不瞧川秋雨方朝它瞧來一眼,它忙的往後直推三十蹄。若青牛兒可口吐人言,定道一句:“你是何方妖孽。”
川秋雨散去陣法,這才一夜,不急一時,便沒喚放牛娃。可鏡海之中早是炸了鍋,吵個不停,就似關押了兩個長舌婦。樓三千氣勢洶洶道:“若非是老夫的畫陣之法兼梨花槍,他早是一命嗚呼,你這瘋老頭也是死。”風與瘋口說無異,樓三千喜佔這個便宜。
含笑風切笑一聲,當仁不讓:“淨嘴上本事,吹誰不會。老夫且問你若非老夫飛廉術將那廝遁身之術給逼出,你那梨花槍能戳中人麼?”樓三千叫囂:“放你孃的屁。”含笑風不怒反笑,丟了一粒檳榔在嘴中:“再者而言,若非老夫拉住你莫要助他,他能這般?痴人說夢!論遠見,你差老夫一大截。論不要臉,老夫不如你。”
“川秋雨,你小子說道說道,究竟誰的本事高些。”樓三千見含笑風張手就欲打他,忙的將爛攤子丟給川秋雨。川秋雨聞言忙的出了鏡海,不敢接話。剛是出鏡海,就聞樓三千道:“風仙人,別、別打臉。褲襠也不能踢呀...”
放牛娃也從修行之中醒來,他眸中璀璨連連,自身確是不一般,只覺渾身力使不完。川秋雨笑,拍了拍他肩膀:“到外頭試一試。”
秋雨天,黃草地。
放牛娃似個如獲珍寶的孩童,一躍八十尺。青牛瞧這兩人再不敢哞叫半分,黃草都不甘甜了。
“師傅,咱們該去何處!”放牛娃這般興高采烈。川秋雨聞言倒是一笑,微微搖頭,抿嘴道:“別叫師傅,生分。從今往後你我兄弟相稱,直呼名諱。”放牛娃一笑。
川秋雨想了想離了平安集卻有數日了,是時候前往青城門好生潛行修行了不過在此之前卻有一事,這番本事全靠這二位仙童,得置辦些東西,聊表心意。
“放牛娃,先鳴集至白平城霧隱門須多久。”川秋雨這般問。青牛兒一愣,說來也怪,青牛兒頗通人性,方才定是當川秋雨要去白平城,這可是三年腳力吶。放牛娃聞言,直道:“我與這青牛兒便打白平城來此白綾城。”
“耗了多少時日?”川秋雨忙問。
“三年。”
川秋雨心神一動,這兩地竟相隔如此之遠,千山萬水。他卻笑,越是遠於他而言就是越好。方才他還在尋思,霧隱之人趕來此地需多久,此般推算來,至少也需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