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西下,灰綠色的極光再次混合著慘白的月光,灑落在狼藉的停車場的時候。曾天棄與馬林點燃了超市周圍的數個油桶,混合著汽油的沙棉燃起了熊熊大火,將二人的臉龐映照得通紅。曾天棄倒提著手中簡易的自制弩默默的望著時明時暗的陰影警戒著。
一旁的馬林正在往油桶裡面新增一些燃燒物。兩人相繼沉默了。
馬林摸出一包從超市貨架上搜出來的“雲東樓”拍出兩根,遞向曾天棄,曾天棄左手接過,馬林抽出另一根,從油桶旁邊抽出一根木塊點燃,然後將二人煙點著。煙霧升騰中,馬林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曾天棄的右手,然後朝著遠處的陰影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一開始,我們接到最後一批物資中,有大量的輻射防護外套的時候,王院反應就讓我覺得十分奇怪。他彷彿知道一切一樣,直到他立即的將最穩定的兩組試做體轉移,然後消失,我已經預感到了要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因為這些蹊蹺的狀況,偶然間我們的地面儀器監測到了到了大氣輻射異常,於是我採集了大氣輻射,並進行了動植物臨床實驗。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大氣中的某種輻射的濃度在半個月前,已經達到了常規值的數百倍,也就是你說的X伽馬。這種伽馬不同於核子輻射或中子輻射,不,嚴格的說,更傾向於中子輻射,帶有非常強力的穿透力。但是卻並非如同中子輻射一樣原子層面擊穿基因鏈結構。而更傾向於核子輻射細胞分子層級的影響。”
“這個發現對於我的研究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催化劑。我曾經嘗試著將實驗室承受不同時間照射的動物進行72小時的觀測。超過80%的動物實驗體,從老鼠到大型犬科貓科,從冷血蜥爬類到鳥類,甚至包括類人猿類,相繼出現劇烈的形體變異,變成極富有攻擊性的逐步死亡,一開始我以為是過量的輻射導致的基因崩潰。隨著我對死亡實驗體進行觀察解剖,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這些輻射根本沒有導致任何的基因的崩潰。而是隨機的解開了埋藏在基因中的大量的無序基因和沉睡基因。大量的無序基因的甦醒,導致細胞的急速分裂和變化。最後我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絕大多數的實驗體的死亡只是因為一個原因——細胞營養和能量枯竭而死。也就是說,他們是因為細胞層級的飢餓而死的。因此我對剩餘的實驗體加強了營養輸送。然後就得到了一些如同拼湊一樣的個體。比如老鼠的個體突然快速發育到了犬科動物的級別的體型,但是卻衍生出來了無數的爬行動物的怪肢,或者是長出了羽毛,還有一些竟然生出了腮和觸手。甚至包括一些腔腸動物的特徵。這一批的實驗體也出現了死亡。死亡的原因是因為混亂的進化導致體態失調崩潰,他們幾乎已經無法進食和繁衍。”
“經過72小時的淘汰。。。80%的實驗體的死亡。然後我的研究重點轉移到了剩下的20%的看起來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的個體上。”馬林吸了一口煙,“在這些動物個體中,我發現絕大多數的個體,細胞在不斷的排洩出被汙染擊潰的基因垃圾。並且大部分的能量消耗用以細胞不斷的自我還原,修復。這是它們暴露在如此強烈的輻射下還能保持正常生理狀態的原因。我對這種細胞的自我還原機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可惜隨後而來的臨床人類實驗體的暴亂,讓我不得不停止了繼續的探索。”曾正東的胸腔正在逐步的起伏。似乎壓抑了大量的情緒。“就差那麼一點。就差一點。。你知道麼?X伽馬就如同一個放大鏡一樣,將這個星球上物種進化的密碼放大,解析給我。。一切就擺在那裡。讓我去窺視去研究。。。咳咳咳!”
曾天棄依舊面無表情,聽到咳嗽,他眉頭皺了皺。轉頭看向了馬林。
馬林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面色蒼白,那包裹的嚴實的外套下,縫隙中曾天棄看到了一些膿皰一樣的東西。
“你?”曾天棄問到。
馬林擺擺手,又猛吸一口。“我知道。中子輻射的穿透力,加上核輻射的汙染性。僅僅一套防護服,又怎麼能擋住,Xadg藥劑我早就用完了。可惜,再有那麼一點時間。。。。你們讓我十分好奇,也許那小孩和蘇小雨會是那百分之二十。可是你。。。你不一樣。你明明變異了。變異體都會激發出基因中原始的本能,除了狩獵進食,幾乎再也不會有“思維”這樣的東西存在。那種狂暴的基因。。沒有任何一種腦電流可以約束。我不知道為什麼研究所內會出現輻射汙染擴散,當我們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所有人終將變成那種可怕的生物。咳咳。。”馬林那狂熱的眼神中,透出明亮的光芒。“但是,你的變化,無疑是基因的暴走,可為什麼又能穩定下來。你知道麼?解開了這個謎底。。。全國的人。。不不。。全人類。都將走上一條終極進化的道路。。。。咳,咳。。。噗。。。”馬林已經非常不穩的開始咳血。慘白的臉色中,透露出無比的遺憾。他猛然的掀開了自己的外套。。可以看到他如同癩蛤蟆的面板上,一個個凸起的膿包,正在增大。後背上開始長出瞭如同腫瘤一般的東西。他已經開始初步的變異了。不知道是由於疼痛還是意識開始模糊,他聲音開始出現不規則的低吼。眼中開始出現嗜血的光芒。曾天棄抬起左手,飛速的敲在馬林的後頸,後頸受到重擊的馬林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曾天棄將馬林扶住,順手將自己的腰間的皮帶上的一個小包解開,取出了一瓶碧綠色的液體——曾天棄曾偷偷的將大樹的葉子打漿過濾出來,曾天棄曾經在昏迷中看到過大樹的視野。他相信自己的身體的變異及穩定一定和這顆大樹有說不出的聯絡。
這一次,在馬林身上也算是初步的實驗,他沒有辦法得出像馬林一樣精確的結論,但是他有著他自己的直覺。而且,馬林那一份執著,實際上也改變了他的防備。他認為,未來,自己需要這樣一個人,去探索那些他那些沒有任何把握的設想。
將樹汁給馬林餵了下去,再依次的往周圍的油桶中新增了一份汽油。扛著馬林進了超市放在了櫃檯。
這時候曾天棄驚異的看向了不遠處的蘇小雨二人。只見二人身上也騰起了淡淡的血霧。曾天棄急忙過去檢查,發現二人的體溫高的可怕,淡淡的血霧不斷的從二人身上蒸騰出來。這時候巴卓臉上因為撞擊造成的擦傷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蘇小雨更是誇張,甚至能聽見他身體中斷裂的骨骼生長的咔咔聲。
“用。。用水降溫,之前你也是這樣!”馬林醒轉,趴在曾天棄背上虛弱的說道。
曾天棄立刻返身進了貯藏室後的餐廳,三兩下用桶裝水將水槽裡的水放滿,將蘇小雨放了進去。血霧不再蒸騰,蘇小雨的體溫迅速的降了下來。
她的身體正在發生驚人的變化,首先手臂上和臉上的外傷的結痂脫落了下來,再接下來,肋下的一條猙獰的傷口正在變小變細,逐漸結痂脫落。傷口長出來的新的面板雪白晶瑩。而巴卓,狀況似乎輕微的多,在持續了一會之後他的體溫就逐漸的降了下來。
蘇小雨率先醒來,幾乎要了她的命的傷勢幾乎一夜之間痊癒,她癒合後驚奇的檢查了半天。她大口的喝著水,看向了曾天棄。“曾哥,這是???”
曾天棄拍了拍她的肩,“我們已經沒有任務和使命在身,以後沒必要這麼拼命。”
“恩”蘇小雨應道,當時的情況,曾天棄昏迷也不是太清楚。蘇小雨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
“走去看看巴卓。”曾天棄對這個勇敢的小孩非常的欣賞,從認識到一起逃難,巴卓表現出來的單純。是那種純天然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東西,但是現在的世界,恐怕這種單純將是最致命的性格。
巴卓的反應要輕的多,身上肉眼可見的血霧輕微的幾縷飄散。胸口正常的起伏著,看起來應該是胸骨的骨折癒合了。看起來也無需太多的時間,應該就能好起來。
蘇小雨給巴卓的傷口拆開檢查後重新包裹起來,說“曾哥,小巴卓恢復的很好,如果應該頂多再過24小時,估計就能痊癒了。”蘇小雨一邊給巴卓重新固定手臂一邊說道“可是曾哥,我不明白。先是你,然後是我和巴卓。”說完她看了看旁邊昏迷的馬林。
曾天棄並沒有回答蘇小雨,而是走到了外面,往外面的汽油桶裡重新新增了燃料。蘇小雨也跟著走了出來。曾天棄將馬林變異的經過和他們的談話向蘇小雨簡單的複述了一便。。
“看來去高原研究所之後,我們要再回大樹的山谷去一趟,”曾天棄看著油桶中熊熊的火焰說道。
蘇小雨內心是有些震驚的。如果她沒有理解錯。他們和大菩提樹的糾纏和食用汁液陰差陽錯的救了他們。要不然,他們將會變得和外面這些狂屍一樣。蘇小雨看向了現在逐漸平穩的馬林。忽然她想起了什麼。摸出了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割了一道傷口。血瞬間就冒了出來,可是也就是冒出來了一下,隨後就覺得掌心的傷口開始發癢。不一會的功夫,在她將傷口的血抹去的時候,下面是完好無損的手掌,只有掌心的一條白皙的印,表示傷口的位置。急速癒合!蘇小雨再次用匕首拔了拔那條白皙的印記,完全沒有割開的痕跡,白皙的一條如同天生就生在那一樣。
“哥,你看,傷口不見了。現在受傷轉眼就好了。厲不厲害!”蘇小雨驚喜的跟曾天棄分享了自己能快速癒合的事情。
“恩,這是個相當厲害的能力。”曾天棄托起看著蘇小雨那道癒合的白皙的傷口“以後別自己割自己了,不痛嗎?”曾天棄摸了摸蘇小雨的頭。
“以後就不用擔心受傷後留下傷疤變醜了。”蘇小雨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事實上,蘇小雨自己都沒意識到今後,急速癒合強到令人絕望,在後世“不死女”稱號冠絕人城。
時間一晃兩天後。巴卓和馬林先後醒來。雖然經過測試,巴卓的體能已經好了很多,可是蘇小雨即使刻意的觀察,也沒有發現巴卓有什麼如同他和曾天棄一樣的能力。倒是馬林,劫後餘生的他興致勃勃的開始研究起自己來,不止一次的強烈要求曾天棄帶他去那個巨大的菩提樹的山谷去看看。在馬林自己的反覆嘗試之後,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他可以在水裡面憋氣很久,很久。。。。這讓他鬱悶了一陣子,還被巴卓嘲笑說以後不怕被淹死。
而曾天棄也似乎被重新活過來的一群人的情緒所感染,也破天荒的露出了一點微笑。折讓蘇小雨都覺得驚訝,在他的印象中,曾天棄似乎永遠是一個面癱臉。
連續幾天的粗暴的燃燒,加油站貯存的能弄到的油料似乎都已經快要見底了。幾個人不敢耽擱,收拾好了食物飲水的補給,重新更換了衣服,尤其是之前蘇小雨的防彈內甲和休閒登山服都已經破了,她重新挑選了一套衣服,細腿的牛仔褲搭配一件棉背心,外面再套了一件牛仔夾克,扎著馬尾,粗皮平底皮鞋,腿上別的是插著“伯拉塔”的槍套,袖口中藏著一個匕首的皮套,苗條而野性。而曾天棄也重新挑選了一件機車夾克,配上大頭皮鞋。馬林則將那件破爛的防輻射外套丟棄了,重新穿上了一件T恤配上休閒運動長褲。
在高速路上擱淺的汽車全部不能使用了,他們被第一波的電磁脈衝燒燬了原件,有些還引發了大火,將一臺臺拉風的汽車燒成了醜陋的鐵架,他們最後在加油站車庫找到了一輛東國產“山嵐”越野車。拿著一份服務區售賣的旅遊地圖。摸索著向高原研究所的方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