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不二道“危險,哪一天沒有呢。只要活著,就有危險。難道我們能因為害怕危險而去死嗎”
“苦難,總是接踵而至的。走在路上,說不定就被哪個瘋子一劍殺了,難道我們就不開門走路了嗎”
“害怕,是很正常的。恐懼,自古有之。這種心理啊,一直埋在我們的心底,為什麼?”
“上古的時候,我們太渺小了。我們人,太弱了。要躲著野獸,要躲著風雨雷電,躲著冰雪”
“那時候用的是什麼啊,用的樹枝、石子,住的是什麼啊,草房子。野獸的尖牙利爪,天上的狂風暴雨”
“無論哪一樣,都能輕而易舉的殺死我們。我們抱團,我們取暖,我們漸漸有了城池,漸漸有了鋼鐵”
“我們打敗了野獸,打敗了上天。可這恐懼,是無法消除的,那是血脈裡的。這沒什麼好丟臉的”
“現在我還是害怕老虎獅子,還是害怕忽然電閃雷鳴,這丟臉嗎?這是一種榮耀,我們走到現在的榮耀”
“我們一直在和恐懼作戰,從未停歇,在和我們自己的心作戰。危險,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你怕了,它就會張牙舞爪。你打回去了,它反倒老實了。就像一個寺廟裡的故事一樣”
“老和尚和小和尚下山去化緣,看到客棧門前晃動的旌旗。老和尚問小和尚這旌旗是怎麼動的”
“小和尚說是風吹的,老和尚說,風動了嗎?小和尚說,動了。老和尚說,動了,怎麼感覺不到”
“小和尚說,風在旗子那動的厲害。老和尚說,風在每個旗子那動的都挺厲害的,同樣是旗子,為什麼屋裡的旗子不動呢”
“小和尚說,屋裡沒風。老和尚說,屋裡沒風,為什麼煙霧不是直直的向上去呢。小和尚說,風無處不在,只是那裡,大一些”
“老和尚說,為什麼偏偏那裡大一些呢,為什麼到了那裡就大一些呢。小和尚答不上來,風大了,才可以摸得到”
“可摸得到,也是握不住的。風就是風,風不會給他答案。老和尚說,旗子動沒動,取決於你”
“旗子並沒有動,是你的心動了,仔細的看,仔細的盯著,不要眨眼。品一品,是旗子動了還是你的心動了”
肖河道“什麼寺廟會有這樣的故事,我也去拜一拜,聽一聽。難道我心裡沒有危險,危險就不存在了嗎”
雷鳴開口道“二位扯遠了,要是談佛法,可要談到天荒地老了”
肖河道“溫衙主可是曾經的狀元郎,在我們這些粗人面前賣弄文采和學問,是一件很洋洋得意的事情”
溫不二道“我這真是對牛彈琴,算了,你們明白就行了,反正就是危險天天有,不要怕就行了。心裡不害怕,就不害怕了”
肖河道“一句話能解決的事,非得繞那麼大一個彎子。幸虧啊,我們都有些教養,要不早就打斷你了”
溫不二道“我倒是謝謝二位了,勸導你們還勸導錯了,我就不該安慰你們”
肖河笑著道“你看我們像是怕死的嗎,要是怕死,就不來找你。你要是怕死,也不會和我們說這麼長時間”
溫不二道“死不死的倒無所謂,重要的是啊,我喜歡水落石出。這個事,還是細緻一點的好,越細緻越好”
“我們將要面對的,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群人。只要走錯一步,真想就可能永遠地消失”
“所以,前提是,我們要活下去,這和怕不怕死沒關係。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出真相。他或者他們連景王都敢殺,我們可不多什麼”
肖河道“我以前可沒發現你這麼磨嘰,再磨嘰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撬開你的嘴,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舌頭”
溫不二道“這可是三寸不爛之舌,可以口吐蓮花的”
肖河道“趕緊的吧,可別吹了,好像誰沒看過三國似的,你可太給自己長臉了”
溫不二道“那天夜裡,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北城,有人私自鑄造金銀。一家小酒館的地下”
“他們自己人偽裝成客人,放哨。它們的規模不小,一晚上大概可以造出一千兩銀子,那裡啊,還有幾個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呢”
肖河道“你抓了他們?”
溫不二道“抓了,審了。暫時還沒有什麼進展,他們死鴨子嘴硬,說是他們自己做的。可以他們的身份,怎麼做得來呢”
“鑄造金銀的原料,造好之後的出路,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做好的。這事啊,很可能涉及朝中某位大臣”
肖河道“他們做了多久”
溫不二道“十年”
肖河道“在我們的皇城裡,他們做了十年,一晚上一千兩,十年是多麼龐大的一個數字,足以打一場大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