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什麼不妥麼?”已經起身的沈玉,看著王若絮那副猶豫不決的神情,不由得稍顯疑惑的道。
王若絮咬了咬牙,起身向著沈玉正色道:“今日凌晨,侯金寶連夜將全縣的鄉紳富戶召集到了寶林賭坊,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誰都不準跟縣衙合作,他要開始向大人您正式發出致命一擊,先徹底斷了縣衙的經濟命脈!家父千叮嚀萬囑咐,讓卑職儘量跟大人保持距離,但卑職也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總覺得大人或許真的能跟侯家叔侄大戰一場,所以卑職已經決定,接下來卑職將正式以一己之力協助大人,完成使命。但願大人不要讓卑職失望,不要讓天池縣的老百姓失望!”
沈玉聞言,半晌都不發一言,就在王若絮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麼之際,他這才突然向著少女展顏一笑:“呵呵……再多的豪言壯語也不如哪怕一個實際行動來的讓人振奮人心。謝謝你這麼相信我跟支援我。走吧。”說罷他便率先走出了書房。
沈玉剛才那一瞬間的自信笑容,似乎還在眼前,少女也不知為何,一顆芳心竟然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
……
“回稟大人,王家的那個丫頭,剛才陪著咱們的娃娃知縣離開了縣衙。”刑房掌案劉鎮彪推門而入,向著正在閉目養神的侯大力稟告道。
“哦,知道他們去哪裡了麼?”侯大力精神一震,趕忙直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著劉鎮彪。
“不知道。但他們並沒有乘車坐轎,應該只是去附近。”劉鎮彪搖了搖頭,不太確定的道。
侯大力眯了眯眼,冷笑著道:“你晚些時候跟戶房的王明強聊聊,他們王家似乎有點擺不好自己的位子了,讓他們千萬別忘了,天池縣究竟是誰的天下。”
“卑職明白。卑職告退。”
……
天池縣縣城的街道之上,王若絮跟沈玉二人並排緩緩走著,王若絮微微落後沈玉半個身位,邊走邊向沈玉介紹著天池縣的一些風土人情以及大概的地理環境。
兩個人因為都是便衣出行,所以也沒有引起周圍百姓們的注意。
“據你所說,那座紫霞庵,自從前些年老庵主渡凡師太圓寂以後,香火漸漸少了起來。那又為何反而女尼的人數越來越多了呢?她們的吃喝用度,從何而來?”
王若絮柳眉蹙起,若有所思般道:“這一點卑職也一直想不明白,從來也沒聽說她們下山化過緣,也沒聽說哪位鄉紳給她們捐過香火錢,況且據我所知,如今的紫霞庵,少說也有五六十名女尼,她們的吃喝用度,一年下來,至少也要幾百兩銀子,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畢竟鄉紳們雖然有些錢財,但也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呀!”
沈玉不露聲色的笑了笑,轉移話題道:“那你是否知道,現在縣學堂大概有多少學子呢?”
王若絮稍稍回想便道:“卑職偶爾會來學堂給他們送些糧食,據我所知,如今縣學堂少年班、童生班的六科男女學子,大概有五百多人吧。”
沈玉心中一沉,他雖然也料到了縣學堂肯定沒多少學子,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特麼的也太少了吧!
“天池縣好歹也有四萬多人口,學費本身也不需要太多錢財,何至於學子如此之少?”沈玉眉頭緊皺,臉上稍顯疑惑。
王若絮一聲苦笑:“大人剛到天池縣,所聽所見,都不過管中窺豹罷了!天池縣的貧困百姓,絕對不下半數之多呀!”
沈玉面色微微一變,半晌才深吸口氣,凝重道:“看來天池縣的一系列問題,的確是任重而道遠!”
王若絮滿臉無奈的苦笑道:“只怕是積重難返吶!”
說罷兩個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各懷心事的緩緩向著位於縣城以東的縣學堂而去。
天池縣縣學堂,位於縣城城東的一大塊空地,西面可去往縣城的主街道,其餘三面全是炊煙渺渺的鄉下村落,整個學堂佔地面積大概上萬平方米,遠遠看去,朦朦朧朧之中,還真特麼的像是那麼回事,但稍微走近些再看,就真的讓人感到無語了!
學堂的圍牆或高或低,至少一半的圍牆都出現了破損跟塌方,甚至圍牆之上,很多地方滿是坑洞,那些坑洞小的約莫手掌大小,大的卻有半個成年人那麼大!沈玉真懷疑,這還能算是圍牆麼?哪裡圍住了啊!這特麼的好像已經不需要大門了吧,哪裡還鑽不進去人吶!
還別說,沈玉還真特麼的沒找到學堂的大門在哪!
王若絮看著沈玉那副懵逼的神情,使勁憋著笑意,伸手指了指圍牆一處好似門洞的地方:“吃飯都快成問題啦,所以學堂的木質大門壞了,至今都顧不上去管,但這樣也無所謂,反正學堂上下,壓根兒也沒有什麼值得盜賊光顧的。”
沈玉低低嘆了口氣,徑直跟著王若絮走了進去。二人剛一進入學堂的大院,就見此刻的大院裡,一位身材高大而瘦削,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帶著黑壓壓好幾百名幾歲或十幾歲的男女學子,鄭跟對面的五位中年文士對峙著。
因為雙方都處於剛剛進來的沈玉二人的左右兩側,所以沈玉二人一進大門,就能將雙方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但對峙的雙方卻誰也沒有注意到沈玉二人的突然到來。
“老夫子啊!不是我們不願意教書育人啊,關鍵我們已經小半年都沒有領到過哪怕一文的教書費了啊!我們也要養家餬口啊,就當我們求您了,您老就放過我們吧!”
“是啊是啊,真的不是我們不近人情,關鍵我們也要生存啊!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我們養活啊老夫子!”
“說真的老夫子,我們也很想為這些苦命的孩子們教書,可是也不能因為這個,連自己的家人都不顧了吧!”
五位中年文士,你一言,我一語,直說的對面那些男女學子一個個羞愧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