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麼來了?”
沈貴妃見著一臉威嚴的皇上,便猜想到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便趕緊迎接,端莊一禮。
他一臉愛惜地握住她嬌柔的手,嘆息道:“婉兒……這些年你受苦了了,是朕對不住你!”
沈貴妃不明所以,或許是為了她明日主動請纓去邊境而一時興起有些感慨,便淡然回應道:“這是臣妾的本分!”
他握緊了女人的手,聲音裡透著涼森森的寒意,道:“鄭貴妃——很好!原來咱們的孩子是被她害了,這麼多年朕對你不理不睬,是朕錯怪了你了,當年朕以為你不想去朕要孩子,才錯怪了你是刻意吃了藥打掉了孩子,那張可以證明你的方子大抵是找不到了,只怕和你身邊那個宮女也脫不了干係,也難怪這麼多年來你不在願意留下宮女在身邊,身邊服侍的人只有孃家來的兩個丫鬟!”他慢慢放低了聲音,露出些許悔意:“朕當日一時氣憤殺了她,若是細細審恐怕也不至今日。”
沈貴妃不由得眼眶溼潤,是啊?這麼多年了,如今說起又還有什麼意思,一副藥害死了她的孩子,也讓她終身不得生育,皇上身邊舊人新人不斷,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而她卻如同被鎖在牢籠的金絲雀,年輕時的盛氣早已經被日復一日的牢籠生活而吞噬,她的最美年華逝去,她年輕時所珍視的少年郎也不復再見,最後只埋頭低聲道:“皇上……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臣妾如今不怨恨任何人,只怪臣妾沒有福氣!”
他並不接話,只是嘆:“是朕冤枉了你,朕不應該如此縱容這女人,還想著她雖然性情跋扈了一些,終究是有了年歲的,性情也該穩重了,如今看來她愈發地不知分寸了,朕不會輕易放過他。”
沈貴妃只悽惶道:“臣妾不敢多言,臣妾這命數不過是一介浮草罷了,明日臣妾也將要去邊境之地了,只怕一時也回不來了!這天災人禍,臣妾說不準了”
他驚問:“糊塗,難道婉兒是不打算回宮了,朕會派最好的宮廷侍衛一路護送你去的,常人不可能近身的,若是你出了閃失……”
沈貴妃只搖頭,“臣妾哪裡有那麼多心思,當年沒有了孩子也並沒有尋短見,只是那幾年被皇上禁足後憂思過度身子孱弱,不知道此去會不會感染了時疫,如今還不知道這邊境的情形是什麼樣子,就算是回了宮裡皇上也不要再來看臣妾,此瘟症實在是令人恐懼!”說到最後,已禁不住悲涼之意嗚咽不已。
皇上愣了片刻,“朕只是禁足,你也未免太想不開了。”又嘆息道:“此事到底是朕對不住你!”
沈貴妃悲泣道:“皇上禁足降罪於我,並不是極大的懲罰,這是臣妾自身的問題,臣妾不過是婦道人家,心思狹隘,這宮裡的姐妹哪一個人不是時時刻刻惦記著皇上您的,皇上不再喜歡我,於我來說便是踏了一片天了,又怎麼不會想?”
他微微吸一口涼氣,道:“朕現在就即刻命令宮裡的總領去挑選功力最為高深的侍衛,讓他們明日與你一同出發,朕要你平安回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說著就又掏出一塊令牌來,“這是可以號令他們的腰牌,你拿上!”
女人拉住他的衣袖道:“請皇上恕臣妾大不敬之罪,都是臣妾的罪過,讓您想起來傷心的往事,只請求皇上不要計掛在心上,放寬了心保重龍體就是對臣妾最大的安慰!”
皇上回首顧她,頗有動容,道:“婉兒……你總是這般善解人意,不爭不搶……”他扶女人起來,“若不是婉兒近日又遭受了這女人的罪,朕近日才去查明,當年你沒有了孩子,朕沒有留住你一個清白,若不是婉兒大義,恐怕朕就對不住你這一輩子了。”
沈貴妃垂淚擺首,“不幹皇上的事,是奸人狡詐,遮蔽皇上慧眼,而此事已經過去多年,臣妾已經漸漸放下了!”雖是嘴裡這般說,然而她依舊記得他當年絕情漠然的模樣,然而他是君王,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只是如今對他來說有了一點作用,她又怎能當面指責他。
他被“奸人”二字所打動,恨然道:“這沈貴妃竟敢如此愚弄朕,實不可忍。”走至門前對殿外守候的李公公道:“去太醫院傳旨,殺劉太醫責令鄭貴妃——降為嬪,褫奪封號。”
及至無人,她目光在沈貴妃臉上上逗留了幾轉,幾乎是遲疑著問:“婉兒,劉太醫的事不是你故意安排了的吧?”
沈貴妃一時未解,“恩?”了一聲,看著他問:“什麼?”
他卻不再說下去,只是乾澀笑笑,“沒什麼?”
沈貴妃忽地明白,腦中一片冷澈,幾乎收不住唇際的一抹冷笑,直直注目於他,“皇上以為是臣妾指使劉太醫誣陷鄭貴妃嗎?”她那日匆匆趕來,臣妾實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