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混亂點點頭,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回頭道:“夫人還記得那年春天的賽馬麼?平郡王府的格格找了許多鑲紅旗子弟……還是輸給了你……”
“寶雅……”塔娜聞言,陷入回憶:“那是四十八年的事兒……當初寶雅還抱怨,將蒙古說得一無是處。沒想到,如今我到了京裡,她去了蒙古……爺怎麼想起這個……”說到最後,她抬起頭來,看著丈夫。
弘皙也不知道自己個兒為什麼想起這個,早在兩人正式指婚前,他就曉得三姑母家這個彪悍的小表妹是自己的未婚妻。
當時,他還瞧不起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蒙古格格,只覺得自己的正妻應該是如嫡母瓜爾佳氏那樣雍容華貴的女子,才配的上自己,當得起“母儀天下”四個字。
這年年過去,看著這個女子在眼前一點點蛻變,他竟生出悵然若失之心。
夫妻兩個這般對望,氣氛有些古怪,幸好有內侍來稟告,道是三阿哥來了。
這裡的“三阿哥”,當然不是得封誠親王的三皇子,而是弘皙的異母弟弘晉。
“二廢”太子時,弘晉也成親了,在阿哥所這邊住,所以並沒有隨同父母囚禁。他比弘皙小兩位,生母位分低,自幼就是弘皙的小跟班;長大後,失了父親庇護,他越發依賴兄長。
弘皙去見弟弟,塔娜覺得乏了,回房小憩。夫妻兩個,背對背,漸行漸遠。
弘晉的臉色,有些難看,見了哥哥,站起身來,望了望門口侍立的小太監。
弘皙見狀,曉得弟弟有話說,擺擺手打發人下去,引著弟弟轉過屏風,到靜室裡說話。
“哥,宮外傳來訊息,老君觀那邊有些不對頭,這兩曰觀外出現不少生面孔,不知是哪個府的。”弘晉帶了幾分急切,開口說道。
什麼時候,都不缺投賭徒,尤其是在權利場上。
太子雖被廢除,汰漬檔表面上看起來,也是煙消雲散,但是不知何時,圍繞在弘皙身邊,也有了“皇孫黨”。
那道高高的宮牆,並不能隔斷權謀者的博弈之心。如同十四阿哥在宮外開始有自己的勢力一樣,弘皙的真正活動範圍,也不會是這小小的阿哥所。
西郊道君觀,就是弘皙宮外勢力的一個據點。
弘皙聞言,心中一沉,問道:“都統衙門那邊……”
“杜田本有一子一女,去年冬天都賣了人伢子。兒子年歲小,今年正月病死了,這次出面做苦主的是女兒杜梅。”弘晉聽到哥哥發問,一口氣回道。
弘皙挑了挑眉,沒有說什麼。對於杜田家的大概,他心裡有數,所以才使人推波助瀾一把,誘得杜田去告曹家。
誰會想到,這個杜田是個死腦筋,竟還來個橫屍“伸冤”。不過如此一來,似乎效果越好。
對於弟弟所說老君觀一事,弘皙也不敢怠慢。畢竟身處嫌疑之地,這些年他也不敢向其他皇子那樣擴充勢力,門下的人手實是有限,禁不起折損。
“讓李橫那小子留心些,看看是何方人手,要是實在不行,就想著帶人撤出西郊。”弘皙凝神思量一遭,說道。
弘晉應了,出去使人往宮外傳話去了……*轉眼,到了曰暮時分。
曹顒用了晚飯,只覺得今夜甚是漫長。他陪著妻子說了幾句話,又教天慧背了兩句長詩,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這個世上,誰該死,誰又真正無辜。
所謂的“官司”,曹顒倒是無需擔心。這次的事,是曹家名聲受損,要是按照律法看,曹家並沒有違背律法,由曹家的管家出面,已經將事情料理完畢。
初瑜看出丈夫心不在焉,喚了**,將天慧抱到東屋安置去了。
“額駙,差事累?”她帶了幾分關切問道。
曹顒抬起頭來,看著妻子,卻是說不出話。不願說實話嚇到她,也懶得扯謊騙她。他揉了揉眉心,道:“許是早晨起早了,有些乏,安置吧。”
初瑜聞言,使人去端洗腳水。
這時,就聽到廊下有人稟道:“大爺,老爺使奴婢來傳話,請大爺到前院書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