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唰唰個下的不停,天上雷光倏閃不止,耳邊雷鳴不斷,李真浪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就朝著後院跑去,開啟後院的木門一看,頓時傻了眼。扭頭朝著南邊的獨屋,嘴裡嘟囔了一句,“你個完蛋玩意!”
好似少年覺得心裡還不解氣,又說道:“真是個敗家娘們!”
眼前一片狼藉,一院子的竹籤散落在地上,泡在雨中,李真浪苦皺起臉,硬著頭皮,頂著已經不是小雨的“小雨”,衝了出去。
少年手忙腳亂,彎腰隨意扒拉了一把,抱起凌亂無序的竹籤就朝屋裡跑,酒屋離得近,就朝酒屋跑,自己屋離的近,就朝自己屋跑,總之就是很狼狽的那種。
一番忙活下來,院子裡終於看不到一根竹籤了。李真浪站在門邊上,兩手抹了把臉,順著額頭,緩緩向後擼去,他微張著嘴巴,越張越大,一直擼到後脖頸,才放下手,深吐一口氣,道:“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指望母豬上樹,算了吧!”
床頭聽夜雨,心亂難入眠。傾城雪蜷縮在被窩裡,露個頭,眼眸眨巴眨,撅著小嘴,她好似聽到那淫賊的聲音了,可也沒打算起來,衣服都脫了,起來還得穿,麻煩不?反正也沒事幹,同那淫賊也沒話說,乾脆就躺著吧,就躺著舒服,透過窗戶,看著朦朧的夜雨,輕閉上了眼睛。
少年輕嘆著搖頭,胸口起伏不定,急促的喘著粗氣,他看著歡快的天雨,眨眨眼,想著好在想起的及時,不然這一地的竹籤,要是泡上一夜的話,那指定得腐爛的更快。
他抖了抖早已溼透了的身軀,攏起衣袖、衣角、褲腿,用力擰了擰,轉身進屋,換了件乾的衣服,拿了一把油紙傘,走到門口,深呼一口氣,撐開傘,直接猛竄了幾步,一頭扎進前面的酒屋。
李真浪收了傘,抖落傘上的雨水,斜放在門後頭,兩手臂平伸,稱了稱,做了兩下擴胸運動,緩緩走到酒家前門邊上,他看著門前淋在雨中的四條腿石爐,哀嘆了一聲,緩緩說道:“今夜也就這樣了吧,下那麼大的雨,哪還有人會來,等幾天就好了,等壺哥回來,咱們燒烤攤一擺,羊肉串吃著,小酒喝著,要是再能來點音樂,那就更完美了!”
酒家門前的木欄,那可是招攬客人的“神器”!
李真浪擠著眼,笑了笑,琢磨起這個世界的音樂水平如何了,有沒有殿堂級別的音樂?
隨後又無奈苦笑笑,就算這個世界的音樂水平不高,那他李真浪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他自己也是五音不全,七律不通的,要想著寫詞編曲,完全就是瞎扯淡,想都甭想。可若是套詞的話……那還可以,前世的各大金曲什麼的,倒也沒少聽過,至於曲調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搞不懂,完全弄不明白。
其實小時候李真浪也是學過音調的,那就是,叨來咪法哨啦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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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初過。
清晨,初陽照射在門外草木上,反射出點點銀芒,豆大的露珠,晶瑩剔透。
雲夢澤深處,囂張的野雞竟然也會打鳴!
一聲接連一聲,雞溝溝的叫個不停……
讓李真浪不得不感慨起來,何曾聽說過野雞打鳴,這要放到前世,敢這般囂張的野雞,怕不是早就要絕種了吧!
他咧嘴笑了笑,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轉身看去,見掌櫃的揹著手,一臉的嚴肅,少年說道:“掌櫃的早。”
掌櫃的點點頭,看了一眼角落的竹籤,也沒說話,徑直走過李真浪身邊,看著屋外初晴的雲夢澤,似有感觸。
李真浪再次轉身,稍稍站在他身後,勉強並肩,就聽矮個男子輕聲說道:“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掌櫃的我……”李真浪剛想張嘴說話,就被掌櫃的抬手打斷。
矮個男子圓臉上頓顯惆然,說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好再趕你走了,可那姑娘,是真留不得。”
李真浪點點頭,心裡也明白,可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也不是沒有暗示過那女的走,可那女的不走,他能有什麼辦法?
掌櫃的微嘆口氣,繼續說道:“眼下,那雲海仙門就在眼前,即使那姑娘身受重傷,無力上那雲巔,可別忘了,她始終是那雲海仙門的弟子,定是有秘法與她仙門聯絡。”
他轉身看著少年,片刻後,像是託孤一般,於少年說道,“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這間酒家突來橫禍,我希望,你們能夠活下來,然後走的遠遠的,遠離這個江湖,二壺心性淳良,沒什麼心機,你若真心與他相交,那就答應我,真有那麼一天,就勸他不要再涉足江湖,以前沒得選擇,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好好活著,我也就放心了。”
見掌櫃的神情嚴肅,不似在開玩笑,李真浪重重的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麼,同矮個男子說道:“掌櫃的,你就沒想過離開這裡,去普通人世中生活?”
李真浪覺得,倘若掌櫃的與壺哥一同離開這裡,那不就可脫離月狼王與那神秘委託人所帶來的的危機了嗎,在普通人世中做買賣,應該會比這裡的生意要興隆很多吧。
矮個男子笑了笑,圓臉上有些落寞,輕嘆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揹著手,朝五尺高的櫃檯走去。
看著那不高且圓潤的背影,李真浪同樣苦笑了下,別人或許不理解這句話,可他李真浪不可能不懂,畢竟自己是親身體會過那種“身不由己”的感受,那種有心無力感,他微微握緊了拳頭,眺望著門外的青山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