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自顧找了張桌子坐下,看向櫃檯前後的兩人笑道:“可否容鄙人喝杯酒水?實在是口乾舌燥了。”
他輕輕抬手,摺扇橫於身前,兩點星目隱含流光,讓櫃檯旁的二人怔住片刻。
見他談吐文雅,舉止端莊,看起來頗有素養,李真浪剛想開口說可以,便聽男子又說道:“鄙人出行匆忙,身上未帶銀錢,若是有擾你們小兩口傾述夜話,那鄙人這就離去。”說罷欲要起身。
傾城雪沉眼一眯,連帶著眉角輕皺,對那句你們小兩口頗有不滿,還什麼夜話,什麼夜話?當下臉色顯紅,心中亦在打量這男子的身份與意圖。
“先生且慢。”李真浪走出櫃檯,取了一壺酒,腳下不緊不慢,不疾不徐,走到男子跟前,伸手擺上一隻酒杯,一邊倒酒一邊輕道:“這深山野林的,又是半夜,先生倘若口渴,即使沒錢,那也無妨,既已來到我這酒家,那就不能讓先生渴著,這酒,我請先生喝。”
聞言,青衣男子再次坐下,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左手抱在右手,摺扇微微傾斜,道:“那就多謝小兄弟了,如不嫌棄,可否共飲一杯?”
李真浪笑道:“承蒙先生看的起,那在下也就卻之不恭了。”順勢坐下後,且又為自己擺上一隻酒杯。
李真浪臉上雖是笑著,可心中也正在揣測這男子的身份與來意,只希望不是那神秘委託人派來的殺手就好。
此時將這男子留下,李真浪自有用意。
是因為這男子早已看到傾城雪,雖是沒有當場出手,可也不能令李真浪就此放下心中的戒備。
留下他,正好探一探他的底細,如若當真不是那神秘委託人派來的殺手,觀他姿態,應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又豈會三更半夜行走在這深山野林中。
青衣男子笑了笑,起身拿著酒壺,也給李真浪斟上一杯,權做還禮。
“先生請坐。”李真浪抬手,示意這男子坐下,無需這般客氣,心中仍在想著方才傾城雪的話,自己可是聽的仔細,這雲夢澤可是有著十八位妖王,而那其中之一的月狼王,他李真浪是親眼見識過了,之前還不清楚那月狼王到底有多大能耐,此刻卻是瞭然於心了。
宗師境界,比那麼什麼荒漠五兇整整高出三個大境,而宗師這個比喻,李真浪前世就已曉得,可不是隨隨便便一人就能妄稱宗師的,別的且不說,就說那實力,就是最基本的象徵與身份。
況且,這個江湖的宗師與前世的宗師,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倘若這青衣男子真的與那神秘委託人沒有半點關係的話,那倒不失為是他李真浪的一個機遇。
眼下想要擺脫那月狼王的控制,光靠腦子是不行了,那月狼王的心機一點也不淺,這也讓他明白了這個江湖不只有他李真浪一人會動腦子,論智商,哪怕他有著前世的加成,也不敢說就會比這個江湖的人高出多少,月狼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李真浪輕舉酒杯,神色自若,並未著急著喝,而是看著眼前的青衣男子再次微笑。
青衣男子舉起酒杯,微微朝前一比,先乾為敬。
李真浪同樣比上一下,半舉著酒杯送到嘴邊。
若這青衣男子是一名不顯露山水的高人,那或許便就是他李真浪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反之,青衣男子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山間客,那對他李真浪來說,也並未有太大的損失,不過一壺酒,他人喝了,即使沒錢,你能眼睜睜的看他渴死嗎?
若真是如此,那還談什麼武俠夢,當大俠……李真浪覺得不配,都有辱這個俠字!
重生一世,即使做不成大俠,李真浪也不希望自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惡人,因為做好人好事真的……很開心。
青衣男子見對面的少年舉止端莊,倒也歡心,當下開口道:“不如讓小夫人一起入座可好,我們喝酒,她站在一旁難免也會覺得有些無趣,坐下同飲一杯也可說說話,豈不是甚好。”
聞言,櫃檯前的傾城雪剛想挪動腳步。
就聽李真浪開口笑道:“婦道人家不勝酒力,先生莫要理會。”而後扭頭看向那一臉擰巴的臭娘們,“去,給老子暖被窩去。”同時還眨了幾下眼睛,示意她先行回屋。
傾城雪當下一愣,怒瞪著這淫賊,一手抓在櫃檯邊緣,微微用力。
只聽青衣男子一旁笑道:“小夫人莫氣,要是也想喝上一杯,那便喝上一杯,喝完酒再捂被窩效果更好。”
這話使得傾城雪心中怒氣更盛,站在櫃檯前一動不動,就是怒瞪著李真浪,暗恨這淫賊壞她清白。
見狀,李真浪放下手中酒杯,笑著起身,走到她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肩頭,這讓傾城雪霎時一顫,又見這淫賊故作溫和道:“娘子聽話,為夫與先生小酌幾杯,不礙事,倒是你,趕緊回屋歇息吧,為了我們的孩子著想。”且伸手放在她那隻芊芊細腰前揉了兩下。
青衣男子再次笑道:“原來小夫人已有身孕,那這酒,是萬萬喝不得了,為了胎兒著想,小夫人還是趕緊去歇息為好,鄙人在這裡給二位道聲恭喜了。”
傾城雪當下怒不可也,卻感肩頭的那隻手刻意緊了緊,雖是心裡明白這淫賊的意思,可還是悄悄出手,從後面狠掐了這淫賊一把,而後才憤然轉身走向後院。
李真浪咧著嘴,一手揉著屁股,方才都差點失聲叫了出來,看著那臭娘們離去的背影,果斷的將她為自己敷草藥止血的那股溫柔勁給否定了,這娘們,就是個“暴力狂”!
“讓先生見笑了,不用理她,婦道人家就是矯情。”
李真浪笑著回來桌子前,見這青衣男子笑而不語,當下舉起酒杯道:“在下敬先生一杯。”
青衣男子同樣舉起酒杯,抬至肩齊,道:“請。”
兩人皆是一飲而盡,青衣男子放下酒杯又斟一杯。
然而,李真浪卻是捏著手中酒杯,久久未落,驚訝的看向眼前男子,道:“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