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地界,南部入口,滿月懸天。
山野酒家門前。
李真浪於門檻上坐著,手肘撐在膝蓋上,隻手托住半邊臉,時而泯下嘴角,眨下眼眸。
他看著夜間的山林不語,聽著耳邊吵鬧卻又顯得寂靜的獸語;他抬頭看了看月兒,兩隻黑色的眼眸中就如兩潭秋水一般,清澈明亮,卻又,顯得深不可測。
他回頭看了眼桌子上擺好的兩隻酒壺,挑了下嘴角,倏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此刻,李真浪的內心充滿了嚮往,心裡有著莫大的期盼,還有著些許的緊張,原來,等一個心心念唸的人,是這種滋味。
這在他的記憶中,也就只有小時候等媽媽時才能體會到的。
少年起身走到月下,兩手抱在胸前,於風中佇立,明眸翹首,向著八方眺望,心中期待著那名把玩手中摺扇的青衣身姿能夠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眼簾中。
風微漸漸,草木輕動,今夜的月兒無比圓亮,少年就如同昨夜那站在門前的少女一樣,神情嚴謹間,又略帶著一絲憂慮。
而那少女,今夜倒是沒來前屋喝酒。
李真浪朝著北方的山巔看去,緩緩抬頭,心中暗自把它與珠峰放到一起比較了下,而後笑著搖搖頭,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無聊,他知道珠峰8844米,不過,只是在書上電視裡見過,有生之年卻未能一睹那珠峰真容,說實話,本來這在他心中並不算什麼遺憾,可看到眼前的萬丈山巔後,倒覺得,也算是個遺憾了。
少年等了好一會還是不見那道青衣身姿的出現,甚至連往常的江湖人士也是不曾看到。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了起來。
在百般無聊下,李真浪微仰起頭,甩著兩條胳膊在酒家門前來回走動。
腳下時而踢踢野草,時而踢下石子,突然心中想到一事,他蹲在地上,伸手薅了一把葉齒狀的野草仔細的看了看,不由得想到那臭娘們眉頭緊皺的模樣,於是就放到嘴裡嚼了兩下,隨後快速的扭頭吐在地上,且不停地吐著吐沫。
“這麼苦,她也能下去了嘴?”
李真浪搖搖頭,起身丟掉那叫月光草的野草,轉身朝著北方的深山中望去。
雲夢深處的碧水寒潭旁,青衣男子已經佇立了數個時辰,他沉眼看著平靜的水面,臉上浮現出一絲少有的冷肅,喃喃自語道:“夢總歸是要醒的,這一次,又該如何收場呢?”
月下,驚起,飛鳥,四散。
月狼王者獨自走在山林間,手中端著一隻碗,朝著山外緩慢走去。
那少年的血,當真有用。起初他只是猜測而已,此刻倒是能夠確信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