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從夢中驚醒。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一個讓她渾身顫抖的噩夢。
但她仔細想想,卻又想不起來夢的內容。
這並不出奇,通常來說能夠記得住的夢反而是少數,於是她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坐直了身子。
她的身後傳來了推門的聲音,儘管推門的人儘量的壓低了聲音,但或許正是那些微的聲響讓她驚醒。
她轉頭一看,進門的是迪亞波羅的私人護士,儘管聽上去好像是某些不懷好意的職業,但實際上對方不過是從附近的鎮子上請來的看護,在這經濟蕭條的時代,有這樣的一份工作也能夠補貼家用,算是瑪斯家融入當地的一種善意。
“抱歉,我剛才。。。。。。。好像睡著了。”塞拉感覺到一種熬夜過後,微微眯了一下的人特有的暈沉感,她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本來應該是女僕的工作,但塞拉卻以女兒的身份強烈要求由自己來照看,如果出了問題答應塞拉要求的女僕自然也要負起責任。
因為是她將自己的工作委託給了別人。
“沒關係,”雖說現在是瑪斯家的下人,但對塞拉來說這個護士也是過去鎮子上的姐姐,護士輕聲的笑著說:“你也很累了吧。”
“剛從米蘭達趕回來,又一直照顧迪亞波羅先生,”說著,她端著裝有藥和水杯的托盤走了過來,她看到已經入睡的迪亞波羅,驚喜的說道:“迪亞波羅先生很少睡得這麼沉呢。”
她轉頭對著塞拉笑著說道:“一定是因為塞拉小姐回來了,所以感到安心吧。”
“因為塞拉小姐已經是傑出的醫生了。”她說著,將手上的托盤放在一旁。
“如果說是醫術的話,我還差得遠呢。”塞拉苦笑著說道,醫學是既需要才華也需要累積的學科,塞拉毫無疑問是有才華的,但她的年紀還很難說已經有了足夠的累積了。
“不是這樣的,”護士搖搖頭說:“不只是醫術的問題,對迪亞波羅先生來說,一定是小姐呆在身邊便是最好的良藥了。”
“。。。。。。。”塞拉微笑著沒有答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她在心裡這麼想著,並不是說什麼報恩之類的話,而是因為她實實在在的將迪亞波羅當做父親一樣的存在。
所以為他做什麼都說不上報恩。
夜晚寧靜,房間裡通著暖氣溫暖的如同春日,女兒陪著重病的父親,這是足以讓人忘卻衛星外的太空中,正發生著一場慘絕人寰的戰爭的溫馨時光。
但這樣溫馨的時光卻被突如其來的嘈雜聲,以及獵犬淒厲的如同狼嚎一般的遠吠打斷了。
“怎麼回事?”塞拉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卻看到遠處的小鎮正燃燒著火光,保鏢們死命的抓住獵犬的鏈子,不讓這些拼命吠叫的獵犬跑向遠方。
“那、那是火災嗎?”護士的家便在那個方向,她焦急而又六神無主的說道:“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本能的向著塞拉尋求指示,和年紀輕輕就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塞拉不同,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罷了。
“冷靜點,”塞拉抓住她的手吩咐道:“去通知大家做好準備。”
如果是單純的火災的話,瑪斯家的傭人和保鏢們也可以參與救火,但塞拉卻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
就好像那裡並不只有火焰,還有更大的、混沌的惡意一樣。
似乎正是驗證塞拉的想法,從鎮子的方向,大量的人影從黑暗中現身,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還抱著小孩,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塞拉認識的人,正是那座小鎮的住民。
他們神色慌張,有些人身上甚至還有傷,塞拉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缺在米蘭達看到過更加慘烈的狀況,一個猜想很快湧上了她的心頭。
但她發自內心的希望那個猜想不要成真才好。
“汪!汪汪汪!!!”瑪斯家豢養的獵犬大聲的對著這些逃難的人吠叫,保鏢們一面用力抓住獵犬的狗鏈,一面掏出了手槍,他們並非是不認識這些鎮上的居民,但作為瑪斯家的保鏢,他們還是負有保護家主的職責。
“都停下來!你們是做什麼的!!”
“不停下來,我們就要開槍了!!”
“請等一下!我們是鎮上的人啊!”一個老人慌忙舉起雙手,他蒼老的臉上滿是悲痛和焦急。
“聯邦軍!聯邦軍的人突然跑到了鎮子上!”
“他們說這個鎮子上的人都是吉翁的人,所以要全部殺掉!”
“他們把阿茲納布林先生的家燒掉以後,就在鎮子上放火,等那邊結束了以後,肯定就要到這裡來了!”
眾人你一樣我一語的將情況說了出來,這毫無疑問的正中塞拉心中最壞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