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嫲抬頭眯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切地發出一聲不屑。
“喂,問你話呢。”歪帽男踢了炭爐一腳,咣噹一下,半鍋油差點晃出來。
“年輕人,尊老愛幼,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美德,你老媽沒教你禮貌嗎。”阿嫲心平氣和,用長筷抵住油鍋,“問人問路使用請字開頭。”
阿嫲不緊不慢,語氣溫煦飽滿,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千錘百煉。
也是,數十年,阿嫲送走了一批批下角小學的學生,哪個調皮搗蛋的小孩沒被他訓過。
阿嫲身上,自然而然散發著一種佔理的強勢。
歪帽男嘴皮子動了動,罵人的話在阿嫲平靜無波的眼神注視下,居然說不出口。
他沒來由一陣心虛,面前的這個老婆子,讓他想起了學校的老師。
這種愛恨交織的眼神,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只差沒有耳提面命的微顫的身軀,好熟悉,想想就有點後怕。
算了,犯不上跟個老太婆起衝突。
歪帽男咳了一聲,擠著嗓子眼,“那個,阿婆,請您告訴我,那個穿黃色快遞服的小哥,朝哪個方向走了?”
“嗯,孺子可教,這還差不多。”阿嫲抖了抖長筷上的油,朝左指,肯定點頭,“左邊衚衕,剛走沒兩步,你們快遞行業競爭真激烈,還帶搶生意的。”
歪帽男謝也沒道,阿嫲話音剛落,他就衝了出去。
“沒禮貌。”阿嫲嘀咕一聲,盯著歪帽男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她朝江曉薔離去的右巷望去,捂著嘴嘿嘿一樂,自言自語道:“想跟蹤江皮猴,門都沒有。”
阿嫲想了想,突然一拍額頭,放下長筷,從面兜裡掏出老式的,按鍵都已經磨得沒影了的諾基亞。
她盲撥號碼,臉上現出焦急,手機接通,阿嫲急匆匆說道:“長江長江,我是黃河,村口發現跟蹤警察的陌生人,穿藍色快遞裝,帽子歪戴,我已將其引向亮眼衚衕的方向,請重點關注,!”
接聽阿嫲電話的人,是一個正在村中心老樹下打撞球的大媽。
她掛上電話,從口袋裡掏出居委會的紅袖章,振臂一揮,“都聽著,動起來,藍色快遞裝,帽子歪戴的陌生人,亮眼衚衕方向。”
“老李、老萬,你們兩先上,老何、老賀,你們倆在二道口接力,美姑你回店裡,甜水道由你看著,轉水路那邊,我和藍谷負責,剩下的人,按照以前的演練,各自進入指定位置。”
居委會大媽、XX群眾,被譽為繼中情局、克格勃等世界王牌情報組織之後的又一王牌,這布控能力,真不是蓋的。